可惜，皇帝不會心軟，就算孟貴妃跪死在宮門口，皇帝也不會見她，該抄家的抄家，該流放的流放，全家老小無一倖免。
至於貴妃？
身為皇室中人，自然不能抄家流放，而是貶為庶人，打入冷宮。
這麼一鬧騰，宮裏的人瑟瑟發抖，后妃一個個人人自危，便是宮外那些權臣，也跟着心驚膽戰，不知道皇帝下一個要處理的人，會是誰？
丞相府，太師府，人人自危。
雖然沒有明說，但也清楚皇帝這背後的深意，怕就怕……皇帝這一次會一併清算，到時候誰能倖免於難呢？
不好說，不好說。
楊文權在房間裏來回的踱步，一張老臉耷拉得老長。
“祖父？”楊明放進門，“孟家沒了。”
楊文權止步，“我當然清楚，但是眼下摸不準皇帝的心思，他到底是想查？還是想瞞呢？”
“祖父，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楊明放有些躊躇，“什麼查？什麼瞞？祖父，皇帝處理孟家，是不是還有別的緣故？”
楊文權面色凝重，負手而立，“也到了祖父，該告老還鄉了。”
“祖父這話何意？這孟家素來仗着侯府勢力，在金都耀武揚威的，即便是敗落也是咎由自取，祖父您為官這麼多年，雖然位高權重，但還算是低調，怎麼就怕成這樣？”楊明放不解，“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祖父？”
楊文權當然清楚，不是有別的事情，而是這事情多了去了……
“罷了！”楊文權深吸一口氣，“跟你說有什麼用？這些日子你盯着點太師府，我只怕太師府那邊會有所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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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明放心下一驚，“祖父的意思是，太師府那邊會……”
皇帝也會對太師府下手嗎？
為什麼？
此前不是好好的嗎？
就因為一個貪墨案，牽扯到了侯府孟家，於是乎將其他世族也一併剷除？這似乎有點矯枉過正了，若是都這樣，那滿朝文武不得人心惶惶？
“別廢話，去吧！”楊文權擺擺手。
楊明放點頭，快速離開。
看樣子，太師府那邊的好日子要結束了。
可是，祖父到底在隱瞞着什麼呢？
父親知道嗎？
楊明放思慮再三，家中大小事情，終究也是要告知父親的，否則出了什麼大事，楊家就會赴侯府孟氏的後塵。
可他沒想到，父親只給了他兩個字，“報應。”
除此之外，再無一言，甚至於對於相府的將來，都沒有半點思慮。
楊明放不明白，為什麼父親一直不願意親近祖父，為什麼一直不管家中事，甚至於有種厭惡之色，好像楊家是什麼髒污之地？
他也曾多次問及母親，可母親身子不好，聽得這些話也只是抹眼淚，始終不發一言。
他們這些長輩，似乎都藏着什麼大祕密……
不只是丞相府，饒是太師府也是亂成一團，人心惶惶。
帝王的刀，不知何時會落下。
所以太師的第一反應是，先把家中的小輩送出去，對外宣稱是回老家祭祖，實則是想先護住這些晚輩，老太師心裏很清楚，有些事情怕是瞞不住了。
帝王這一病，太子監國，接下來可能就是新君登基。
古往今來，新君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樹立威望，那就得拿一些人開刀，藉此來殺雞儆猴。
這最大的威望，無疑是曾經那些轟動一時的大案要案……
“商驕。”太師低低的咳嗽兩聲，“就由你來護送小主子們回去吧！”
商驕行禮，“請太師放心，卑職一定會好好的保護小主子們。”
“孫乾到底是死太晚了，早知道……”太師揉着眉心，彷彿一下子蒼老得不成樣子，整個人都倦怠不堪，“千金難買早知道，皇帝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商驕一怔。
“等到了老宅，你就走吧！”太師意味深長的開口，“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只是……若是出了事，莫要將太師府牽扯進來，明白嗎？”
商驕垂下眼簾，“請太師放心，卑職知道該怎麼做。”
“那就好，走吧！”老太師擺擺手。
如今，他只想等着宮裏的消息。
帝王病重，太子監國。
這，不算好事……
他有種預感，太子可能要拿太師府下手了。
尤其是霍青行領兵去清剿長樂門，便是最好的藉口，今怕是這一次真的要掀起腥風血雨，到時候誰也別想好過。
長樂門，要完。
太師府，危險。
事實證明，這些老傢伙的想法是對的，因為趙長生……招了。
即便一開始有所隱瞞，但在陳識月悄悄送了藥之後，趙長生就招了，這藥會讓趙長生在招供之後，身子虛弱至死，但屍體也是最好的證明，所以你還是口供比較重要。
趙長生說的那些祕密，還有長樂門的賬冊藏匿地，以及霍青行連夜派人送回來的那匹汗血寶馬，都足以證明了供詞的真實性。
皇帝不管事，這些東西自然是要送到太子的手裏。
太子監國，全權處置一切。
林序是深更半夜去的東宮，即便是這樣，大晚上的也有人在距離東宮不遠處設伏，刀光劍影，勢必要攔下所有夜闖東宮之人。
漏夜闖宮，說明事態緊急，事關重大。
越是這樣，越不能留。
可惜，林序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誰也攔不住他為國公府翻案的心。
書房內。
太子沉着臉，翻看着手中呈上來的罪證，還有趙長生的口供，樁樁件件，不堪入目，“二十萬大軍啊，二十萬啊！”
讓人多麼沉痛的數字，潛龍關大敗，是所有人心中的死結。
如今，真相就這麼明晃晃的擺在跟前，怎不讓人痛徹心扉？
“請太子殿下，為冤死在潛龍關的二十萬大軍，昭雪沉冤。”林序哽咽得不成樣子，“趙長生裏通外敵，陷害國公府陷害鎮國將軍，罪該萬死。”
太子狠狠閉了閉眼，他心裏很清楚，這裏面還摻雜着什麼，也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何事，“孤當你沒來過，這些事情都是孤派人去查的，你悄悄的走，別讓人發現，以免事情沒定論之前，會牽連將軍府。”
“是！”林序行禮。
他當然知道這個道理，所以才會這個時候過來，畢竟除了姐姐，他林序什麼都沒有，縱然上頭追究下來，又有什麼要緊呢？
霍家不倒，真相永存。
待林序離開之後，太子便帶着所有的證據進了皇帝的寢宮，連夜覲見。
有些東西，不能耽擱。
有些人，得早點死，才能對得起冤死的亡魂。
然而太子有些失望，瞧着躺在病榻上，氣息奄奄的帝王，心頭萬分忐忑，“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