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京都的時候,刑房內的所有人都默契的屏住呼吸,每個人都心中清楚,京都來的……不是大人物,就是大麻煩。
“你主子是誰?讓你送什麼東西?交給京都的什麼人?”趙洛陽追問。
男人垂着眼簾,“長樂門接任務,不問金主,只要結果。護送一串珠子回京都,交到京都城西望月酒樓,其他一概不管。”
“長樂門?”祝九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臉色已經全變了。
趙洛陽瞥了李仕一眼,李仕刷刷刷的執筆記下。
“就是這珠子?”趙洛陽從袖中摸出被帕子收好的珠子。
只有一顆,唯有這一顆。
“是!”
趙洛陽之前仔細查看過,沒發現什麼異常,“這珠子可有什麼妙處,以至你不惜殺人?”
不惜讓珠串的主人,找到長樂門護送。
江湖傳聞,長樂門黑白通吃,門主神龍見首不見尾,門內高手如雲,廣收江湖豪傑,凡託鏢長樂門之人,不問來頭不問緣由,只要銀子給夠,想送哪兒就送哪兒。
失手之事,少之又少。
沒想到這一次,居然栽在這麼個小地方?
“不知。”男人回答。
衆人:“……”
那便是真的問不出什麼來了。
“你為何要殺人?”趙洛陽自知問不出“長樂門”與“珠子”的事情,只能先處理手頭上的事,“還要切下受害之人的胳膊?”
男人如實回答,“那天夜裏,我在客棧遭人暗算,有人竊取了我的包袱,等我回過神來,東西已被他們分贓完畢,後來從他們口中得知,那串珠子在一個叫孫勇的人手裏。”
於是,他便去找了孫勇。
可孫勇這小子居然拿珠子送人,為了拿回東西,李燃便沒有取他性命,而是讓他在前面帶路,去找那串珠子,誰知道他對此處不熟悉,竟被孫勇給耍了,愣是讓這小子從手心逃走。
“好在我從那些賊人口中知曉,孫勇那姘頭的住處,便匆匆趕了過去,誰知那女子跑了,逃進了香料坊,沒辦法,我只能追進去。那串珠子,當時就戴在她的手腕上。”男人麻木的開口。
於是乎,香料坊最終成了發現屍體的地方。
“那女子逃進了香料坊,但我被截住,我出劍太快,珠串斷裂,珠子散落一地,我當時便重傷了她,然後去撿珠子。”男人娓娓道來。
如此,祝九鬆了口氣。
這基本上算是事實了。
“那條胳膊是死後被切下來的。”陳識月開口。
珠子散落一地,李燃忙不迭去撿,別的丟了也就算了,這東西比自己命還重要,若有差池,長樂門便會讓他付出比死還慘痛的代價。
撿回來一些,但黑燈瞎火根本看不清楚,就在他要走的時候,那女子死死抱住了褲管,讓他把珠串還給她,這是她心愛之人所贈,決不能被他拿走。
怕被人發現,李燃無奈之下將她摁殺在假山處。
沒想到她到死都死死抓着李燃的胳膊,偏巧牆外想起了更夫的聲音,李燃只能蟄伏在香料坊好一會,確定真的安全了,便切下了死者的胳膊,快速逃離香料坊。
這也是為什麼,竹林附近會有那麼多血的緣故,李燃是帶着那女子一條斷臂逃離的……
出了香料坊,行至無人的空巷。
李燃終於鬆了口氣,扯下了女人的斷臂,直接丟在了垃圾堆裏,悄無聲息的離開。
“再後來便是我們進城,祝捕頭滿大街找斷肢,最後把二虎給扣住了。”陳識月看了一眼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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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捕頭略帶愧疚的拱手,“職責所在,公事公辦,莫怪莫怪。”
“其他珠子在哪?”趙洛陽追問。
陳識月也想知道,但她不敢開口,對某些事情追問太多,容易讓人懷疑。
“已經交付其他人送走。”男人身子晃了晃,彷彿是有些撐不住了,開始七竅流血。
趙洛陽睨了李仕一眼,李仕旋即站起身往外走,大概是派人去追這些東西。
一顆珠子看不出端倪,也許多幾顆就能瞧出端倪呢?
什麼東西如此要緊,需要經過長樂門送往京都?
“你為什麼殺彩雲?”趙洛陽問。
男人的口鼻不斷出血,“我只殺了一個女人。”
那就是說,彩雲真的不是李燃所殺。
“難道彩雲是孫勇所殺?”祝九嘀咕。
如果真是這樣,只要找到孫勇……
“大人,孫海已經抓到了,發生了這麼多事,卑職不信他全無所知。”祝九拱手,“要不然,把孫海提來問一問?”
趙洛陽頷首,“帶孫海。”
孫海被丟過來的時候,摔在地上瑟瑟發抖,本來是想跑路,誰知剛出城就被抓了個正着,這下真是黃泥掉進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
“孫海,你有什麼要說的嗎?”趙洛陽居高臨下的睨着他,“此人已全部交代了,與孫勇之間的事情,你隱瞞事實不報,藏匿孫勇在前,可知該當何罪?”
這可把孫海嚇壞了,“大人,大人,我冤枉,我真的冤枉,小民的確不知道孫勇藏在哪兒,只是對他的事情……略、略知一二,是他當時逃走的時候說的。”
“你果真不知孫勇下落?”祝九冷笑,“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來人,大刑伺候!”
音落,孫海的臉瞬間慘白無色,“大人,大人冤枉,草民……我兄弟走之前說、說要去找什麼彩雲,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放在她那裏。”
“為何上次不說?”趙洛陽冷聲厲問,“孫海,你再敢隱瞞,本縣就判你個同罪,你要想清楚。”
孫海魂兒都飛了,“不敢,草民豈敢再隱瞞,只是瞧、瞧你們還沒抓住孫勇,便想着出城去看看,如果、如果運氣好的話,那些東西……”
“你想要那些東西。”祝九明白了。
這是出城去找贓物,想要跑路呢!
孫海已經被冷汗浸溼,哆哆嗦嗦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到了這一步,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輩子怕是都得交代在此處。
只是,孫勇在哪呢?
“李燃,孫勇呢?”趙洛陽追問李燃。
李燃好似只剩下一口氣,艱難的擡起七竅流血的臉,“在我進衙門之前,殺了他。”
“李勇的屍體呢?”
“丟進了河裏。”
陳識月好似想到什麼,冷聲質問,“王寡婦跳井,是不是因為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