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識月剛鬆一口氣,卻見着霍青行眼一閉,在她眼前直挺挺的倒下去。
“傻大個?”
“傻子!”
二虎一個箭步衝上來,終是將霍青行抱住,兩個衙役搭把手,這才把人慢悠悠的放平在地上。
“怎麼回事?”
陳識月睨一眼地上的小銀蛇,額頭的冷汗終是落了下來。
周遭窸窸窣窣的聲音再度響起,所有的蛇好像終於解除了緊箍,開始瘋狂的後退,再也不敢在原地逗留,這才是它們方才深覺痛苦的緣由。
“傻大個?”陳識月快速捋起了霍青行的褲管。
果然,如她所料。
蛇這種生物,報復性極強大,所以在它落地時,便藉着落葉堆的彈力,反彈起來咬在了霍青行的腳踝處,注入了毒液。
“蛇毒!”二虎懵了,“完了!”
這下真的要玩完了!
陳識月沒有猶豫,一把撕下了衣角,扎住了霍青行的小腿部,拿起匕首便在傷口處劃開“十”字,傷口處的黑血止不住往外涌。
小銀蛇奇毒無比,非尋常藥物可解。
“月大夫!”二虎驚呼。
陳識月顧不得其他,低頭俯了下去。
一口毒血,兩口毒血,三口……
這很冒險,說不定她自己也會因此而中毒,但等着毒血自己流出,實在是個太緩慢的過程,她等不了那麼久,霍青行也未必能熬得住。
“月大夫,你悠着點。”二虎膽戰心驚。
這要是出事,那還得了?
陳識月覺得眼前有些模糊,耳朵裏也都是嗡嗡聲響,終是停了下來,從隨身小包裏摸出一包藥,少許傾倒在霍青行的傷口處,剩下的則遞給二虎,“給他喂下去。”
“好!”二虎不敢猶豫,掰開霍青行的嘴,就刷刷給他倒下去,“水!”
衙役遞水。
眼見着霍青行嚥了下去,二虎鬆口氣,“下去了。”
陳識月無力的坐在地上,只覺得一身的汗,到處都是黏膩膩的感覺,好半晌都沒有吭聲,二虎和衙役也不敢有所動作。
終於,等到她終於緩過勁來,長長吐出一口氣,伸手扣住了霍青行的腕脈。
“如何?”二虎這才敢湊過來。
脈象還算平穩,真是謝天謝地。
“死不了。”陳識月收回手。
二虎忙不迭把她攙起來,“月大夫,你自個沒事吧?”
“我沒事。”陳識月搖搖頭,“我自小吃的藥多,孃親又給泡藥浴,輕微中毒也不會影響太大,就是有點累着而已。”
二虎點頭,“沒事就好,那他……”
“緩一緩就會醒來。”陳識月解釋。
二虎扶着她在邊上坐下,“那你休息一會,等他醒了我們再趕路不遲。”
經此一遭,大家都嚇得不輕,的確需要緩一緩。
陳識月沒說話,轉頭看向雙目緊閉的霍青行,方才如果不是他捨命相救,她未必有這麼好的運氣,畢竟這裏只有她是大夫,醫者不自醫,大夫倒下了,誰能救?
蛇毒不是開玩笑的,要對症下藥,方才那包藥只是暫時剋制了毒性,關鍵性作用的還是之前她給他吃的,那枚祖傳的救命丸。
祖傳的好東西,在他體內持續生效,以至於他的體質會逐漸改變,尋常毒物是傷不了他的,而劇毒之物……只要控制及時,也會被他逐漸消化。
當然,這不是萬能的。
許是過兩年藥效就散盡了,又或者是十年八年的,總歸得看人的造化。
“如此說來,當日也不算白救你。”陳識月小聲嘀咕。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霍青行幽幽醒轉,瞧着就跟沒事人一樣,坐起來之後傻愣愣的瞧着周圍衆人。
二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月大夫,他這被蛇咬了一口,會不會更傻了?”
本來就傻,如今瞧着……好像更嚴重了些。
“應該……不至於吧?”這點,陳識月也不敢肯定。
誰知道呢?
“小媳婦!”霍青行有氣無力的開口。
二虎“哎呀”了一聲,“看我說什麼來着?這不是更傻了嗎?見人就喊媳婦,完了完了,這腦子算是徹底廢了。”
“別胡說八道!”陳識月上前攙起霍青行,“趕緊找祝捕頭,再耽擱下去,怕是真的要找不到人,萬一出事誰負責?”
二虎“哦”了一聲,趕緊把霍青行接過去,“還是我來吧!”
可不能讓這傻子,佔了月大夫的便宜!
只不過沒走多久,衙役就停下了。
“怎麼了?”陳識月問。
衙役左看看右看看,“記號似乎消失了。”
話音落,陳識月瞪大眸子,“找不到嗎?”
“你們再找找。”二虎急了。
找到這兒了,發現丟了蹤跡,那還得了?
可不管他們怎麼找,就是沒有再找到祝九留下的記號,彷彿他們到了這裏就失蹤了,人間蒸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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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坐着別動。”二虎將霍青行放在樹下坐着,“我們大家再在附近找找看。”
誰也不敢耽擱,開始在周圍轉悠。
眼見着夕陽西下,愣是沒能再找到祝九等人的蹤跡。
“不會是被蛇羣襲擊,然後……”二虎小聲嘟噥。
衙役低喝,“不可能!頭功夫不弱,如果真的遇見了蛇羣攻擊,也不可能沒一個生還?何況,未見鮮血,不見屍體,沒有打鬥痕跡,怎麼看都不像是遇見了蛇羣的樣子。”
他們方才遇襲有多可怕,各自心知肚明。
“應該不是遇見了蛇羣。”陳識月坐下來,無力的靠在樹幹上。
找一圈,心神俱疲。
人去哪兒了呢?
驀地,陳識月直起身子,“你們聽到什麼沒有?”
“什麼?”二虎不解。
風吹着樹梢嗖嗖作響,落葉紛紛從上落下,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聲音?
“不對。”陳識月皺起眉頭,“好像是什麼敲擊聲?”
二虎站在原地,“哪兒呢?哪兒呢?”
聲音從哪兒傳來的?
好像是……
陳識月默默的靠回了樹幹,將耳朵貼在了樹幹上。
低低的敲擊聲,類似於“篤篤篤”的動靜?
陳識月站起身來,不敢置信的瞧着身後的大樹,徐徐揚起頭瞧着遮天蔽日的參天古木,他們是人,不可能鑽進樹幹裏。
那是怎麼回事?
下一刻,陳識月環顧四周,旋即趴在了地上,將耳朵貼在地面,以手抵脣,示意他們都不要出聲。
二虎:“?”
衙役:“?”
須臾,她擡頭示意他們都趴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