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識月一番話,把所有人都幹沉默了,原本瞧着這傳說中的青女樹,每個人都在心內感慨,難見之物都能瞧見一二,可見運氣。
誰知道,這不是運氣是黴氣。
“月大夫,如果我們把這樹給砍了,能不能斷了那些人的念想?”祝捕頭有些猶豫,這東西說不定有藥用價值。
小地方出個寶,其實是很難得的。
怎麼說呢?
如果上報朝廷,上貢帝王,那便是大功一件,少不得落個賞賜。
可是現在呢?
傷人害命和賞賜榮耀,到底哪個更重得有所斟酌,每個人都在猶豫着,這棵樹是寶,哪怕只是一星半點,都能換得不少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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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東西存在世間,會讓更多人喪命於此,還不如死了!”祝九解釋。
陳識月點點頭,“先留着吧!如果沒人飼養沒有人照料,它依舊能活着,那就是它的造化,但如果死了,便也是它的命數,咱們不加以干預便是。”
這似乎是最好的結果,衆人也沒有異議。
驀地,王英喊了聲,“姐姐,好像開花了!那邊那邊!”
順着小傢伙手指的方向,衆人擡頭望去,距離不遠,但距離地面有幾米,所以沒辦法伸手觸碰。
火光之中可以瞧見那一朵碩大的粉色花朵,正在黑暗中徐徐綻放,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花瓣一瓣一瓣的張開,其後露出了內裏豔紅色的花蕊。
因為花瓣的彈開綻放,花蕊正在輕顫着,有藍色的熒光隨之落下,消弭於空氣之中。
衆人目瞪口呆,一時間都望得入了神,傻愣愣的張大嘴巴,瞧着那蒲扇大小的花朵綻放,花色為淡粉,花蕊豔紅,真真是好看極了。
可陳識月卻不是這麼想的,瞧着鮮花綻放,臉色都白了。
“姐姐,這花真大,真好看!”王英由衷感慨,“我還沒見過這麼好看的花。”
陳識月深吸一口氣,“這花一點都不好看,青女樹的花,是靠人血澆灌的,書上說一朵花一條命一個姑娘一個顏色。”
“什麼?”祝九愣了愣,“一條命?”
開花還得死個人?
“嗯!”陳識月點頭,“我不知道是不是真實,反正書上是這麼說的,具體如何,咱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平日沒見過,如今是稀罕物。
可這稀罕物太陰毒,讓人瞧着都汗毛直立。
想了想,陳識月取出一根銀針,慢慢的靠近了青女樹。
“月大夫,你想做什麼?”祝九忙問,“別衝動,你不是說這樹有毒嗎?”
可不敢輕易觸碰,要是中了毒……他們這兒,就陳識月是大夫,遇見問題只有她能解決,若是出事,那他們這些人不得都遭殃?
“沒事,我心裏有數。”陳識月一針扎進了樹根裏,頃刻間涌出了殷紅的汁液,火光明滅,宛若鮮血豔烈。
祝九湊上來,睜大眼睛,“血?這樹成精了?”
“誰知道呢?”陳識月將流出來的紅色汁液引入瓷瓶之中,快速塞好裝入隨身小包裏,“咱不能一直在這裏待着,我收點東西,咱就繼續走。”
祝九點點頭,這些東西對於一個大夫來說,應該是千載難逢,若是能帶回去造福百姓,救死扶傷,也是功德無量。
不僅僅是這些汁液,陳識月還撿起了地上落下的,乾枯的花瓣,“那些人不識貨?還是不稀罕?這麼好的東西都不知道撿?”
但轉念一想,可能是花謝花開太不尋常,所以沒來得及撿走吧?
如此也好,倒便宜了她。
待收拾完了這些,陳識月站起身來,“我們該走了。”
本身就不是衝着這棵樹來的,是想救更多人,所以不能在這裏耽擱太久,待處置完了那些賊人,這棵樹不還是他們的嗎?
“現在要朝着哪方向走?”祝九環顧四周。
這地方太寬敞,就跟置身荒野一般,實在是難辨方向。
陳識月嗅着空氣裏的氣息,其後其後招招手,“都跟我走,不要跟丟了!”
“大家都跟上!”祝九一招手,衆人便旋即跟了上去。
四下黑漆漆的,唯有兩個火把搖曳着光亮,照着前方的路。
王英死死拽着霍青行的衣袖,睜着一雙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兩腿還止不住的顫抖着,不知道前方是什麼,一顆心砰砰亂跳。
空氣裏的腐朽氣息逐漸變成了腐爛與血腥味,夾雜着難以捉摸的刺鼻氣息,說不清楚道不明白,薰得陳識月腦子都有些悶悶的。
地上蜿蜒着盤根錯節的樹根,偶爾還能絆人一跤,是以走動的時候得非常小心。
樹根呈放射狀延伸,不知道都會延伸至何處?
陳識月盯着地上的樹根,又嗅了嗅空氣裏的怪味,繼續朝着前面走去。
巖壁凹凸不平,瞧着已經是死路一條。
“月大夫,前面沒路了?”祝九道。
陳識月搖搖頭,伸手摸着巖壁,“氣味就是到這了,應該錯不了。”
“氣味?”祝九想了想,“大家找一找,說不定有什麼祕門之類的,都把眼睛放亮點,腦子放聰明點。”
若然真的有祕門,那應該有機關才對。
大不了,一寸寸摸過去,敲過去。
只要是人為的,就一定會有痕跡殘留!
陳識月的判斷沒有錯,這地方的確有暗門,刀柄敲在巖壁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一塊凸起的岩石便是打開暗門的機關。
只聽得“咔嚓”一聲響,暗門旋即被打開,隨之而來的便是濃郁的血腥味,夾雜着令人作嘔的藥味混合着腐臭味。
像什麼呢?
哦,像是爛肉腐敗散出的,令人噁心的臭味。
在場所有人,都變了臉色,有些實在是忍不住,轉身就扶着牆乾嘔起來,一時間沒能適應,誰都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連帶着王英,都蹲在牆角嘔了好一陣,最後眼淚鼻涕的哭着喊姐姐,“這味實在是太難聞了。”
“忍一忍就好。”陳識月對氣味敏感,這味兒隔着門都能聞出來,所幸她當大夫久了,什麼味兒沒聞過,早就習以為常,“是腐屍的臭味。”
與停屍房裏的相差無幾,習慣就好!
祝九也發現了,這味他熟啊!
仵作驗屍的時候,打開屍體的胸腔,可不就是這股直衝天靈蓋的臭味嗎?
“大家小心。”祝九提醒,“咱們……興許找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