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河裏的魚都要抓完了
豬板油在柴火燒煮下漸漸縮小，變成清亮的豬油，用陶罐盛出來放在一邊，剩下的油渣用碗裝着炒小菜丟一些進去又香又好吃。
周萬山看到老婆進來幫忙，笑着說道：婉銀，幫我去摘兩根蔥。今天我們吃板栗燒豬蹄，蒸一鍋米飯，再用油渣炒個小白菜……”
林婉銀失神地看着他，愣愣應了一聲去了牆角的菜園子。
說是菜園子也不過是一塊兩三平的泥巴地，薄薄一層泥上種着幾顆蔥，已經被摘的差不多了，還有幾顆瘦弱矮小的小白菜。
周萬山挑了一大盆板栗，每個切了一條口，倒進鍋裏煮了一會兒再一個個撈起來剝殼，用勺柄輕輕一撬就能輕易脫殼。
拿着菜進來的林婉銀看到後接手了這個活兒，周萬山看她動作又快又利落，也就沒再勸她回屋休息了，自己則是把豬蹄倒進鍋裏焯水。
大火燒了一會兒，把肉撈起來，洗乾淨鍋再倒油，把豬蹄用蔥姜幹辣椒炒了一下，微微焦黃又丟了兩小塊冰糖翻炒，最後倒適量的醬油加入半鍋水淹沒，蓋上蓋子……
周萬山做這一切的時候林婉銀都在一邊看着，看他這樣熟練的做菜，心裏的恍惚和疑惑一起浮現出來。
他之前就這樣會做飯嗎？
畢竟結婚後的周萬山幾乎沒在她面前露過這一手，還是這幾天他開始在家做飯，一出手就是這麼厲害的廚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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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用小竈煮一鍋飯，老婆你坐到竈洞邊，幫我看着火。”
林婉銀移了過去，暖洋洋的柴火烤在身上暖在心裏。
這頓午飯對於他們一家三口來說是之前從沒吃過的豐盛。
板栗和豬蹄被料汁浸成深色，豬蹄又彈又糯，醬香濃郁帶着一絲微辣，甚至一點腥味都沒有，被周萬山處理得很好。板栗更是又粉又糯，吃進嘴裏一抿就化開……
周萬山給妻女夾肉，自己夾了一筷子炒青菜下了一大口飯，又嚐嚐板栗，太好吃了……
他沒有碰肉，本來就沒幾塊想讓他們多吃兩塊，結果碗裏多出來一塊軟糯的豬蹄，一擡頭就看見若無其事收回筷子的老婆。
“多吃點，我們夠吃。”
這話明顯是對着周萬山說的，他眼眶一熱，嗯了一聲埋頭吃起來。
沒一會兒女兒小滿也學着林婉銀剛才的動作把一顆板栗夾進周萬山碗裏，“爸爸，吃板栗，好吃！”
她吃得嘴邊都是一圈醬油色，杏仁眼又大又亮，滿臉的高興。
周萬山還是重活一世第一次聽到女兒喊自己“爸爸”，他瞬間忍不住情緒，背過身去抹了把溼閏的眼睛。
小滿不安的看了眼林婉銀，被林婉銀抱着哄了兩句：“沒事兒，爸爸是高興的。”
說完給女兒夾了一塊肉，“最後一塊，不準再吃了，否則等會兒又要撐得肚子難受……”
小滿立刻把周萬山拋在腦後，歡天喜地的用那幾顆小牙啃豬蹄去了……
周萬山再轉過頭除了眼睛通紅之外，臉上帶着滿滿的笑意，興奮又激動的給自家媳婦兒夾了塊大豬蹄，“老婆，多吃點，你太瘦了！”
他臉上的笑莫名感染了林婉銀，也忍不住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霎那間豔麗精緻的臉宛如三月綻放的桃花，美得驚心動魄。
周萬山都看呆了。
等到那桃花越來越紅，還含羞帶怯瞪了他一眼後，周萬山猛地回過神來，不自然的咳了一聲，把那股衝動壓了下去。
他老婆就是美，硬美！
這樣看他一眼他都能有衝動……
下午周萬山進山了一趟，砍了滿滿一揹簍的柴，還在蔥蘢的野草林裏找到一顆歪脖子拐棗樹，摘了一大捧回家，天色已經不早了。
他趁着天還沒黑砍了柴，一塊塊壘到竈洞邊，把中午沒吃完的豬蹄燒板栗熱了熱，又倒了小半碗板栗進去。
林婉銀帶着小滿從屋子裏出來，就看到了竈臺邊的放着兩碗米飯，一碗豬蹄板栗，還有一捧拐棗。
小滿頭一次看到這東西，周萬山耐心的教他怎麼吃，教完後匆忙扒了幾口飯，吃了幾顆板栗然後拎着桶拿着工具出門了：“我去抓魚了，老婆你和小滿慢慢吃，等會兒不知道啥時候回來，你們先睡。”
說完匆匆忙忙離開。
看着他的背影，和剩下的飯菜，林婉銀抿了抿脣。
天色剛黑，村子裏的人已經各回各家了，周萬山守了兩個多小時，撈了滿滿一桶魚，裹着軍大衣坐在河面上瑟瑟發抖。
本來他還想多撈一些的，結果有幾個村民無意間看到了冰面上的他走近了一些好奇的打量，趁着還沒走過來，他收拾了東西抓緊時間溜了。
要是被更多人看清楚他的撈魚方法，自己的魚就賣不了錢了。
不是他吝嗇，實在是這個年代誰家都吃不飽飯，為了一點利益任何人都能翻臉紅眼，周萬山不敢去賭。
拿回家稱了一下，十幾條大大小小的魚一共有二十多斤，能賺個六七塊錢。
他不由得嘆了口氣。
還說找別的法子謀生，現在多了個趙志國和自己搶生意，魚都快被抓完了。
周萬山燒水的時候聽到院子裏傳來很奇怪的響聲，微弱得像是老鼠叫聲，他抄起廚房門後的掃帚往外走，循聲到了已經空置了多年的……豬圈前。
裏面兩只灰毛兔還被捆着腳逃脫不了，餓得癱在地上不停的叫。
周萬山：“……”
他說怎麼聲音那麼奇怪。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兔子叫。
他看着虛弱得倒在地上的兔子，想起兩天前抓了它們回來後因為小滿不同意吃掉所以暫時關在了這裏，誰都忘了這裏還有兩只兔子……
周萬山去菜園子看了眼，光禿禿的小白菜梗長在土裏，今天中午吃了最後一盤炒青菜，連多餘的菜葉子都沒了。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對現如今家裏的貧窮狀況又有了更深刻的印象。
還是得賺錢，多賺點錢，別再過這種日子了。
周萬山又出去了一趟，挖到野草回來餵了兔子，打算第二天進城乾脆一起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