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行的忽然倒下,在所有人的預料之外,但是他扯斷了鐵索,讓這麼多孩子得救,着實令人驚詫。
“月大夫,他如何?”祝九忙問。
陳識月緩過神來,“他原就有內傷在身,此番更是觸動了舊傷,你們先救孩子,他交給我便是。”
從一開始,霍青行就是她救的,沒人比她更瞭解他的身體狀況。
祝九忙着救那些孩子,仔細瞧着她們身上的傷,有一些外傷,甚至於正在潰爛,但位置並不致命,所以得儘快處置。
“這幫出生!”祝九罵罵咧咧。
王英在邊上幫忙,時不時的抹眼淚。
這裏沒有,說明在很大程度上,她的妹妹已經沒了……
陳識月的隨身小包裏,放着針包,解開霍青行的衣襟,露出他堅實的胸膛,二話不說就給他扎針。
真氣亂竄,得儘快導氣歸元才行。
好不容易穩定住他的氣息,陳識月已經冷汗連連,面色蒼白得厲害,坐在那裏好半天沒能緩過神來,直到衙役瞧見不對勁,低低的喊了她一聲,她才擡起沉重的腦袋,低低的應了聲。
“月大夫,你沒事吧?”衙役問。
陳識月搖搖頭,收好了針包,“幫個忙,幫他穿好衣裳。”
“好!”衙役忙不迭動手。
幫着霍青行穿好衣裳,衙役又搭了把手,讓霍青行靠坐在牆角,確定他沒什麼大礙,這才鬆了口氣繼續去忙別的。
陳識月往霍青行嘴裏餵了一顆藥,瞧着他雙眸緊閉,面色慘白的樣子,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觸手微涼,的確傷得不輕。
“真是個傻子。”陳識月小聲嘟噥。
拋卻個人因素再看他,劍眉星目,面上輪廓盡顯剛毅,是個俊俏的男兒,加上他出身行伍,一身正氣足以震懾他人,不知會成為多少女子的夢中情郎。
陳識月收回手,轉身去查看其他孩子的傷情。
“月大夫,有些傷口已經潰爛了。”祝九解釋。
陳識月點頭,“我身上的藥不夠,怕是沒辦法及時處置,好在脈象都還算穩當,短期內不會有危險,我們得儘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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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祝九頷首。
一人揹着一個,若是累了就輪換着背,總之不能停下來。
黑漆漆的山洞內,火光搖曳,一行人又開始往前走。
“姐姐,你留着那些東西作甚?”王英不解,“你不是說,這些都是毒嗎?”
陳識月嘿嘿笑了兩聲,“對你們來說是毒,可對於我來說,也可能是來日救人的良藥。這天底下的事兒和東西,都沒有絕對的。”
“能殺人,也能救人。”王英明白了。
陳識月頷首,“經過這些事情,回去之後好好跟着爹孃過日子。”
“我爹……是個壞人。”王英小聲說,“姐姐,他和那些人一起,害了孃親害了我,也害死了妹妹。”
陳識月腳步一頓,祝九聞言也停下來。
誰都說不上話來,一個孩子能說出這話,可想而知對於父親的失望有多深。
“那你以後就跟着你娘好好過,她已經沒了小女兒,不能再失去你了。”陳識月摸摸她的小臉,“你娘是受了刺激,一時間承受不住才會略顯瘋癲,但理智尚存,只要我施針再給她開藥,一定會好起來。”
王英流着淚,“真的?”
“真的!”陳識月信誓旦旦。
祝九當然知道,王家這男人是跑不了,跟賊人同流合污,不知道背地裏幹了多少壞事,就算不是主謀,從旁協助也足夠他喝一壺。
剩下的,只有王家這母女二人,相依為命了吧?
“頭,前面有光亮!”
忽然有人高聲喊着。
不只是有光亮,而且還有動靜,似乎是刀斧鋤頭噼裏啪啦的聲音,像是在挖掘,又像是在刨土打砸,各種聲音交雜在一起。
距離有點遠,所以動靜很模糊。
“有人在上面!”祝九欣喜過望。
但轉念一想,又神情暗淡下來,可能是來接應的,也可能是……賊人的同夥!
衆人也想到了這一點,原本興奮的心情頃刻間都冷淡了下來。
“我先去看看!”祝九只身前往。
這是最好的法子。
王英有點害怕,抓緊了陳識月的手,掌心都略顯濡溼。
“別怕!”陳識月其實也有點緊張。
總不至於,如此倒黴吧?
祝九小心翼翼的過去,終是行至那一道光亮之下,一時間有點緊張,不知上面是敵是友?
驀地,一道繩索下放。
祝九:“?”
衙役從上面慢慢的往下爬,“慢點,慢點,放,放……”
自己人?
“阿勝?”祝九喊了一聲。
衙役一怔,“頭?”
四下黑漆漆的,他的視線還沒適應。
“阿勝!”祝九這下可以肯定,上面是自己人,“是你們?”
阿勝笑了,“頭,是李護衛帶着我們來的,上面都是咱的人。”
音落,他便衝着上面大聲喊。
“李護衛,找到人了,他們真的在這裏,找到了!”
這一聲喊,底下緩步靠近的陳識月他們也都聽到了。
是自己人!
是自己人來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勁,一個兩個才被慢慢的拉拽上去,可算是鬆口氣了。
光亮來襲,黑暗退去。
所有人都靠在樹下,或者直接躺在地上,只覺得活着的感覺真好!
藍天白雲,陽光明妹。
陳識月扶着霍青行靠坐在樹下之後,終是低眉仔細查看自己的手掌,不久之前這裏開了一道血口子,後來只剩下一道紅痕。
可現在……
掌心除了掌紋,什麼都沒有。
別說是傷疤,連紅痕都沒了,竟是完好如初。
陳識月的一顆心,陡然提到嗓子眼。
沒了?
傷口消失了!
她仔細反覆的查看自己的手,什麼傷痕都沒有。
“月大夫?”李仕走過來,擔慮的瞧着她慘白的臉色,“受傷了?”
衆人旋即圍上來,“月大夫受傷了?”
“沒有。”陳識月連忙搖頭,“只是在裏面待久了,一時間不適應外頭的光亮,眼睛刺得生疼而已,不打緊,我沒事。”
李仕點頭,“那就好。”
衆人便也放了心。
“你們好好休息,我帶着人下去看看。”李仕與祝九交換了一記眼神。
底下不是什麼好地方,但有些東西還是得讓李仕去處置,他是大人的心腹,動手更為妥當。
不過這一下去,還真讓他發現了異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