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柿子和柿餅
晚上下了一場雨，第二天起來天氣更涼。
院子裏到處都是溼漉漉的，因為新棉被柔和溫暖，周萬山昨晚睡得格外沉，一夜好眠連夢都沒做。
今天不去賣魚，他把接下來一週的米面都買回來了，還一口氣買了五斤豬肉。
按照和江家父子商量的對策，他此次去送貨就當什麼都不知道，交貨的時候儘量拖延時間他們會和當地警方聯繫，排查那頭的關係網。
周萬山拎着一斤肉去了大伯家，還了架子車後說了自己明天要去上海的事情。
“你咋跑這麼遠？”
“去做點小生意，看能不能賺錢。”周萬山笑呵呵的遞過去一支菸：“我走之後麻煩大伯和大伯孃照看一下婉銀。她帶着小滿留在家裏我有些不放心，這一去就得七八天才能回來，要是出了事兒我都沒辦法。”
“放心吧，我們給你看顧着。”收了肉的大伯孃一臉高興，熱情喊道：“上海可是大城市，萬山你要是賺了錢可別忘了你大伯和你堂哥啊，這些年我們家也接濟過你們好多次——”
“行了，你個女人家懂什麼！亂說什麼話！趕緊去做飯！”
大伯打斷她的話揮揮手。
大伯孃臉色一變想要罵人，又看到手頭的肉，什麼話都不說了，進了廚房。
周萬山看大伯露出一個尷尬的笑，不由得也笑了，“大伯不用生氣，大伯孃說的對，這些年你們救濟了我這麼多次，什麼都想着我們，等到時候賺了錢一定讓我盡孝心，我爸媽都走得早，婉銀的爸媽又靠不住，我早就把你當成我親爸了。以後我孝順你們。”
大伯枯瘦的手重重拍在周萬山肩膀，感動得眼睛都紅了，“好好，好小子！大伯沒白疼你。你堂哥是個沒出息的，又不會說話，這些年我和你大伯孃也另外沒孩子，指望不了你堂哥，以後就指望你了。”
周萬山笑着點點頭，又寒暄了幾句然後離開大伯家。
大伯一直對他很好，雖然大伯孃有些貪財且嘴不饒人，可每次大伯救濟他的時候大伯孃嘴幾句也就算了，從沒真的讓大伯不再幫他們。
至於在城裏國營飯店當幫廚的堂哥……雖然性子內斂了一些，但也是善良真誠之人。
周萬山爸媽死的早，小時候如果不是大伯一家管他三頓吃的早就活不下去了，後來長大被人拉到了打牌賭錢這條路上，他也主動提出離開大伯家，走的時候大伯還給他塞了皺巴巴的一塊錢，也不知道是存了多久才存起來的。
他拿着錢買了些東西也就住到了爸媽生前住的地方，後來娶了婉銀，婉銀每次都能把破敗的家收拾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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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改過自新能賺錢存錢，日子才有了好起來的苗頭。
至於三伯一家，那是他爺爺早些年收養的同村戰友的兒子，小時候老爺子在的時候三家關係還算親近，後來老爺子死了，關係就漸漸斷了。
三伯喜好喝酒，常常喝得酩酊大醉，回家後神智不清的打人，三伯孃後來受不了自己跳河死了，留下一個兒子也就是張志國，長大了好賭，賭得家裏一窮二白，如今這兩父子在村子裏是哪家哪戶都避之不及的人家。
周萬山從大伯家離開後沒直接回去，又進了山一趟，砍了些柴，專門跑到上次撿板栗的地方去瞧了眼，樹上已經沒了，掉在地上的也都壞了不能吃。
下山的路換了一條，他倒是意外找到了兩棵柿子樹。
頭頂紅火晶瑩的柿子高懸，有鳥兒時不時落到枝頭啄幾口。
落在地上的柿子都砸的稀巴爛，混在泥裏散發着一股甜香味。
周萬山把揹簍放到一邊，挽起袖子看好落腳點就爬了上去。
才下了雨樹幹溼—滑，兩棵柿子樹和其他枝繁葉茂的樹木靠的很近，周萬山一用力嘩啦啦的一片雨水砸下來，把他澆了個透心涼。
隔了兩輩子再來爬樹，他生疏的滑了好幾下差點摔下去，最後還是順利爬到了樹頂。
這條下山路人少，也能看出下面矮一些的柿子被人摘過了，頭頂的柿子又大又紅，輕輕一碰就往下掉。
周萬山摘了一個，薄薄的柿子皮輕易就能撕下來，果肉晶瑩剔透，甜潤可口，咬下去滿是香甜的汁水。
他吃完一個，迅速的折斷了好幾條沉甸甸的樹枝，上頭掛着滿滿的柿子。
下去的時候一只手有些難以掌控身型，周萬山很小心，直到順利落了地，把柿子放進揹簍，又來回爬了兩次，直到揹簍徹底裝不下了這才下了山。
路上遇見幾個村民問起柿子在哪裏找的，周萬山指了路回了家。
林婉銀看到這麼多柿子驚喜牽着小滿的手迎過來，“這是從哪兒找的？”
“後山遇見兩棵柿子樹，我爬上去摘的。”周萬山看她興高采烈的樣子有些吃味：“老婆，你很喜歡吃柿子？看到我都沒看到柿子熱情。”
林婉銀臉蛋一紅，瞪他一眼：“亂說什麼呢？小滿還在這兒。”
這一眼含羞帶怯的，極具風情，看得周萬山喉嚨滾了滾，有些口乾舌燥，本就走了一路發熱的身子更加覺得滾燙起來，加上這段時間怕她反感再沒碰過她……
不能想。
周萬山狼狽的避開林婉銀視線，跑到廚房喝了口水，好不容易壓下那股衝動。
“摘了這麼多！”
院子裏傳來女人輕柔的呼聲，明顯帶着歡快的氣息，周萬山嘴角勾了勾，“把熟透的先吃了，還有些青的用來做柿餅。”
“你會做？”
周萬山想了想應該不難，應聲：“我來做。老婆你先挑沒怎麼熟的柿子削皮，蒂不要掉了，皮削到盆裏也不要扔了。我先來做個午飯。”
午飯是加了玉米面的米糊，昨天剩下的幾塊肉也蒸熱了，周萬山又切了一小塊肉醃製，打算晚上做個紅燒肉，自己離開後可以讓母女兩多吃幾天。
吃過飯，他把剩下的柿子削皮，然後燒了開水把削皮的柿子都簡單燙了一遍，“接下來每天放院子裏曬就行了，有太陽的時候最好，下雨一定要收進屋子，別沾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