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跟你有關係
冬天的清晨冷得人骨頭縫裏似乎都在鑽風。
周萬山裹緊大衣去了一趟木材廠，用兩根華子賄賂了門口的老大爺，把東西先放到他值班室裏，然後進去撿了幾根木頭，用來搭建臨時的衣架。
他本來打算直接在地上鋪上編織袋，再把所有的圍巾放在編織袋上，可他要在街邊擺攤，過路的人隨隨便便一腳就有可能把泥點子甩到圍巾上，那他還賣啥賣。
周萬山搭了個架子，像是後世的衣架，有些不穩又去找了幾顆螺絲釘把木頭訂一起，等弄完一切出了滿身大汗，天色都漸漸亮了起來。
他謝過門口的大爺，扛着衣架和包朝着縣城人—流最多的街道去。
縣城街道上人來人往，周萬山把架子搭好，就有人好奇的放慢了腳步看他弄什麼。
從包裏選了幾根最顯眼的圍巾，他整理了一下搭在架子上，不顯得過於擁擠，剛好把圍巾上的圖案展示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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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姐拎着菜籃子停下來，“你這圍巾挺漂亮，咋賣的？”
周萬山立刻介紹道：“姐這圍巾我專門去外地進貨的，當地的女士就喜歡戴這種，你可以戴上試試，用的最好的棉花。瞧瞧多厚實，陣腳也很細密，不會輕易散開……”
他大姐視線流連的圍巾取下來給她，“我賣16一條，大姐先試試，合適咱再買。”
那大姐聽到一條圍巾都要這麼貴本來還打退堂鼓，誰知道周萬山已經取了下來，還熱情的讓她試戴，這下不好意思直接走了，戴在脖子上試了試，還真挺暖和，冷風都不往衣服裏灌了……
“姐，這圍巾是粵港那邊來的，現在最流行的就是這些款式，我進的貨男女都可以戴，你也感受到了，很厚實吧？戴上之後整個冬天都不會冷。”
周萬山極力推薦：“而且這圍巾啊，還有多種系法，可以這樣……也可以這樣。還可以當披肩呢，男士女士都可以戴。”
那大姐被他說得心動，戴了這麼一會兒脖子暖呼呼的，確實很不錯，遲疑問道：“不能便宜點？你這一條太貴了。”
周萬山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沒辦法便宜了，我進貨價都挺貴的……這樣吧，姐你買兩條的話我給你算三十塊錢。這圍巾今年戴了明年還能戴，現在才十一月份，還要冷整整三四個月，我們縣城可就我在賣，國營商場裏可找不到我這些顏色和圖案，你想想戴出去別人瞧見了多有面兒是不？”
大姐狠狠心動了，“那我買一條。”
周萬山順利開張，很快又圍過來幾個年輕姑娘，相比顧慮頗多的大姐大娘來說，年輕的姑娘們更乾脆一些，選好自己喜歡的樣式和圖案立刻掏錢。
“真漂亮，好暖和呀！老闆你這圍巾真是大城市最流行的？”
周萬山還沒開口，同行的就有人開口了。
“我作證，真的一樣！你們忘了之前莉莉戴着的圍巾？就和這個差不多，她那條就是她對象從上海帶回來的，沒想到我們這兒也有賣的了……”
周萬山笑呵呵的點頭：“這是我專門跑外地去進貨拿回來的，保準是最時尚的新款。你們要是喜歡以後再來，我之後還會去進貨，那些大衣啊羽絨服啊，漂亮的裙子都好看極了。”
“真的嗎？！冬天還能穿裙子？”
周萬山口若懸河的把這羣姑娘哄的連連保證下次還來買。
很快路過的人都會來瞧上幾眼，吸引更多的還是女士，周萬山挑了兩條暗紅色的圍巾留給自己老婆和女兒，其餘的賣一些出去就往架子上掛幾條。
從早晨到中午，他賣出去了十幾條，比他想象中的情況要好許多了。
主要是進貨價也貴了一些，下次他專門找些便宜點的東西來賣，利潤也會大一些……
中午就去旁邊買了一碗面，蹲在街邊吃完，又來了幾個年輕姑娘買圍巾，說是早上來買的一個姑娘介紹的，周萬山當然不記得是誰了，又是一番努力介紹，賣出去五條。
他一共進了三百條，今天只打算拿出五十條來試試水，一上午賣出去二十三條，成本184，有三個人買的兩條，60塊，剩下十七人單獨買的一條……
淨賺148塊錢。
周萬山簡單算了賬，成本和利潤達不到一比一還真不划算。
他嘆了口氣，蹲在街邊繼續守着。
沒一會兒又有人來。
“賣圍巾嘍，可以試戴——趙俊傑？”
出現在他攤位前的正是趙俊傑，身邊還站着他妹子。
“周哥，原來真是你。隔老遠薇薇說你在這兒我還以為她看錯了。”
趙俊傑一臉高興，瞥了眼他的架子，“你在賣圍巾啊？這是從哪兒進的貨，看起來真不錯……”
周萬山揮揮手，“一邊去。別擋着我生意。”
趙俊傑立刻就拉着趙薇薇擠到了他身邊來，“周哥，我聽說你跟着卓哥在做事兒？你們在做啥，能不能帶我一個？”
周萬山眉頭緊皺，“我怎麼不知道我跟着卓哥在做事兒？我要是跟着卓哥我至於跑到街頭辛辛苦苦賣東西？”
“啊？不是啊？”
趙俊傑呆了，“那你這圍巾上哪兒來的？”
他身邊的趙薇薇拉了自家哥哥一下。
周萬山翻了個白眼：“就不能是我自己做生意？當然是我花自己的錢買回來的。”
趙俊傑脫口而出：“我還以為你跟着卓哥賺了大錢……原來不是啊。”
他一臉遺憾失望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兒？！
周萬山抿了抿嘴，“趕緊走開，別擋着我做生意，等會兒客人跑了全賴你身上啊。”
趙薇薇有些尷尬的拉着趙俊傑，“哥，我們走吧。別打了周哥。”
“別急別急。”趙俊傑小心翼翼的壓低聲兒：“周哥，你這圍巾能賺錢嗎？”
周萬山面無表情：“能不能賺錢跟你有關係？這是我的事兒。”
“不是，周哥。我不是這個意思！”趙俊傑不自在的摸了摸後腦勺，“我就是想跟着你做，讓我在後頭喝口湯也行，你也知道兩個月，不，還有一個半月我和我妹子必須得還上五百塊錢。”
說到這兒他臉上黯淡了幾分，眼底還有隱隱有後悔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