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識月帶着霍青行跟在了方嬸子身後，邊走邊回頭，其實也是有點擔心林序。
“方遠家的，不是說三個人嗎？怎麼好像少一個？”有人問。
方遠忙笑道，“是嗎？可能跑前面去了吧？”
誰也沒說什麼，畢竟這會都擔心自己的小命，還是趁着天黑之前，躲進山洞裏再說，至於祠堂那邊的事兒，他們是一概不知。
霍青行護着陳識月，隨大流擠進了山洞內。
記住路徑，進了山洞之後自己覆盤一遍，這是陳識月這麼多年養成的習慣，不管去哪兒都得先記路，否則跑都不知道往哪兒跑。
山洞不大，裏面有石牀。
說是石牀，其實也就是青石板鋪就，因為夜夜都住在這裏，所以早就準備了被褥。
“你們放心，來的時候我就給帶上了！”方嬸子笑了笑，將被褥展開，“這大個子挨着我男人睡，月大夫你就挨着我睡，夜裏會有些呼嚕聲，習慣就好。”
陳識月點頭，“多謝方嬸。”
大概是習慣了這個山洞，進來之後所有人都沒閒着，三三兩兩的聊天，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再往裏面走便是暗流，有個簡易的爐子，可以生火燒水。
山洞內很熱鬧，衆人都在說着什麼。
“不要出洞，就在這裏面走走便是。”方嬸子叮囑，“有什麼需要的只管開口，這裏條件簡陋，但吃的喝的還是能供上的。”
陳識月點點頭，“好！”
山洞很大，畢竟要容納這麼多人，外頭是天然形成的洞口，狹窄只允許兩人比肩同行，進來之後便豁然開朗，其後便是極大的空間，再往裏面走便是暗河。
陳識月繞着山洞走了一圈，“要找到這麼個地方，實在是不容易！”
村長方正魁就在邊上跟着，“你想說什麼？”
這話，分明是意有所指。
陳識月偏頭看他，“這個山洞有人工開鑿的痕跡，應該費了不少心思吧？”
“之前族長派人特意開闊了些許。”方正魁回答。
陳識月又道，“村長，你覺得蛇會住在什麼地方？”
方正魁剛要開口，陳識月又道，“仔細想清楚。”
這一刻，方正魁猶豫了。
“蛇喜歡陰暗潮溼的地方，喜歡樹葉底下，山洞裏，山裏是它們的地盤。”陳識月面不改色的回頭看着他，“村長，你說你們藏在這裏這麼多年，每天晚上都是如此，蛇真的毫無感知嗎？”
 |
 |
 |
方正魁張了張嘴，竟是說不出辯駁的話來。
“你們知道躲在山洞裏，難道蛇就不知道嗎？”陳識月繼續問，“蛇本來就生活在洞裏，喜歡在山裏草叢裏遊躥，你們躲蛇妖居然躲到山裏，躲在洞裏，這不是很奇怪嗎？”
方正魁支支吾吾半天，有種腦袋捱了一悶棍的感覺。
“我知道，你們可能也想過這個問題。”陳識月蹲在暗河邊上，伸手把玩着暗河水，“可你們不敢，因為上面有族長壓制着你們。”
對於這一點，方正魁是默認的。
族長的威勢，不是他們可以抵擋。
“到底在怕他什麼？他豢養私兵也不怕被朝廷剿了？”陳識月不解，“因為跟縣衙勾結，是這個緣故嗎？”
方正魁終是垂下了眼簾，“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你要知道，我們是方家的族人，這一支大姓聚集在這裏，原本是為了相互扶助，可後來似乎變了味兒。”
“就沒想過，村子空出來了，如果不是為了蛇妖之事，那真正的目的又是什麼呢？”陳識月似笑非笑的開口，“說不定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
興許不是為了蛇妖，興許……
方正魁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但瞧着陳識月這般，又生生把話憋回去。
“梧桐村的祕密，我不想知道，這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但我希望村長心中有數，其實很多時候假象永遠是假象，戳破的代價很大，但不戳破……這假象會永遠都在，除非哪天梧桐村沒了利用價值。”陳識月又不是為了貪圖什麼。
她如今還留在這裏，只是因為趙三和趙四的緣故，怕自己這會走了，族長那邊會降下責罰，到時候連累梧桐村無辜的村民。
“你是外鄉人，很多事情也不好同你直說，但你這麼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一些事情。”方正魁負手而立，“我明白，我都明白。”
陳識月不再多說，他明白就好。
“累了就去歇會吧！”方正魁心事重重的開口，“我好好想一想。”
陳識月轉身離開，“傻大個，你到時候別亂跑，知道嗎？”
“跟着媳婦。”霍青行拽住她的衣袖。
陳識月一愣，“能不能不提這個？”
“媳婦不要我？”他眼巴巴的看着她。
陳識月：“……”
來勁了事吧？
“算了，當我沒說。”陳識月在山洞口繞了一圈。
洞口守着兩個人，也都鋪着牀褥，見是陳識月便也沒說什麼，畢竟不是村裏人，他們也不好多說。
陳識月只在洞口張望一下，倒是沒有出去，畢竟也不允許出去，這洞口的堵門石一放，就不允許任何人走出去，要等到天亮才可以踏出。
她也不是真的要出去，只是習慣性的熟悉路徑，其後回到了自己的牀褥，但願今夜……能安然無恙。
林序，你可千萬要撐住哦！
偌大的村子一下子安靜下來，很難形容的感覺，好像是突然被抽成了真空，白日裏的喧鬧都只是假象，現在死一般的寂靜才是真正的現實。
林序坐在門檻上剔牙，回頭望着屋內的哥倆。
“今晚就只能我陪着你們了，有什麼想說的嗎？”林序頭也不回。
趙三躺在那裏，瞧着窗外的光徹底消失，屋子裏沒有點燈，黑漆漆的世界將恐懼擴大，“如果連着三天沒有回去，會有新的人來替代我們。”
“話是這麼說，但在此之前呢？”林序嗤笑，“別以為我不知道，昨天夜裏你們是從哪兒竄出來的。這村子裏，藏着什麼東西，需要你們日以繼夜的去作死？”
趙三垂眸，“我不知道，該說的都說了，不該問的……我們從不多問。誰的命不是命，我們也怕死，否則不會落你們手裏。”
“那些人還會來吧？”林序站起身來。
天色越來越暗，好戲即將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