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識月終是挪到了霍青行身側，卻聽得他壓低了聲音，略顯虛弱的開口，“扶着我，我有傷。”
心下咯噔，陳識月陡然想起，他這要好不好、一直未能痊癒的內傷。
方才這一番動手，他怕是又動了氣，當即扣住了他的腕脈，果真察覺到了異常，真氣亂竄，恐有內傷復發之兆。
思及此處，陳識月心下一緊，可不敢讓外人瞧出來霍青行的異常，得先穩住局面再說。
畢竟，關起門來能解決的事情，都不是什麼大事。
“事已至此，村長……”霍青行回頭看向方正魁，“你怕是不能再置身事外，也不能袖手旁觀了！如今的局面，註定你攪合在裏面，無法清白。”
要想全身而退，只能在他們之中選擇一方。
現在，輪到村長選擇了。
不只是村長，還有整個梧桐村的人。
選擇霍青行，或者是回祠堂那邊跟族長請罪，但不管是哪一種選擇，都沒有退路，只有面對。
“別愣着了！”村長招招手，“把人都先擡回去吧！”
還能怎樣？
打也打了，再談退路是不是有點太晚？
陳識月小心翼翼的攙着霍青行，任由他將自身重量悉數倚靠在她身上，恨不能將她壓死當場，形容起來就兩個字：真狗！
方孝被打暈了，其他人不是斷胳膊就是斷腿，反正沒個囫圇個，只能讓村裏的土郎中來看看，能治就治，不能治……那就這樣吧！
“你沒事吧？”村長湊上來，眼巴巴的望着霍青行，“你……你這個……”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子，怎麼好像一下子不傻了？
瞧着，突然清醒了？
“難為你們了，還得裝傻子。”方遠嘆口氣。
陳識月眼皮子突突跳，笑得比哭還難看，小半步挪開，卻被霍青行一把扣住了手腕，“媳婦，你要不然跟他們解釋一下，我為什麼有一陣子腦子不清醒，忽然又正常了？”
啊這……
“因為他腦袋有包。”陳識月一本正經的開口。
村長：“……”
方遠：“……”
“哦，磕的。”陳識月補充
衆人：“哦！”
不是裝傻，是撞傻。
霍青行意味深長的睨着陳識月，看着她張嘴就來的樣子，嘴角輕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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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識月：這什麼眼神？
“兩位是夫妻？”村長開口。
之前霍青行是傻子，傻子說話不作數，誰也不會相信，一個傻子怎麼可能娶個如此漂亮聰慧的媳婦？無外乎是胡說八道罷了！
可現在……
“我不……”陳識月張了張嘴，話還沒出口，手腕一緊，愣是讓她把話嚥了回去。
行，你兇你有理。
“虧得夫人在我病中不離不棄，才讓我這麼快恢復過來。”霍青行似笑非笑。
聽得陳識月心裏拔涼拔涼，這人功夫真好，一手“笑裏藏刀”練得爐火純青，“也得你身體底子好，才能康復得如此之快！”
“那是，那是！”他依舊抓着她的手腕，生怕她跑了似的，“媳婦說什麼便是什麼。”
陳識月別開頭，自知跑不了，乾脆也不跑了，伸脖子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
“村長！”霍青行言歸正傳，“這一次怕是不能善了。”
村長與方遠面面相覷，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村長心中慌亂，“他們不都在這了嗎？”
只要消息沒有走漏，應該……
“他們怎麼來的？”霍青行問。
村長和方遠對視一眼，沉默了。
“能來第一批，就能來第二批。”霍青行悠悠然吐出一口氣，“他們是一定會回來的，而且下一次來的人會更多，更狠。”
堂屋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族長和祠堂那邊都不是善茬，如霍青行所言，第二次來的話……整個梧桐村的人都別想好過。
“眼下有一個治標不治本的辦法，但是能拖延點時間，不知村長是否願意一試？”霍青行問。
陳識月不敢置信，“治標不治本的辦法？”
拖延時間？
為誰拖延時間？
林序！
難道說，林序是……
一羣狗！
偌大的石塊被挪過來，死死壓住了井口。
村長不解，“這就行了？咱村是中了邪？還是說，蛇妖就在這水井之下？”
“不是什麼蛇妖，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霍青行深吸一口氣，“他們會從其他地方冒出來，但是一時半會的肯定會有所猶豫，且……還得召集人手，不敢貿貿然前來。今夜會很熱鬧，大家都回去吧！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免得到時候鬧起來會耽擱時間。”
村長被他一番話，說得心頭慌亂，可眼下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族長那邊勢必要有個交代，若是真的鬧起來，整個梧桐村都會倒黴。
“這裏面到底有什麼？”陳識月問。
村長回過神來，指着外頭的衆人，“都回去幹活去，別在這裏杵着，到時候天黑了，又來不及！”
聞言，衆人紛紛散去。
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所以這件事他們還是少沾染為好。
平頭百姓本就生存艱難，可不敢招惹太多是非。
待人都散去之後，村長才開口問了一句，“這事……要命嗎？”
他的目光落在水井處，這麼大一塊石頭，如果裏面有東西想出來，怕是……難如登天！
“方家的族譜，厚嗎？”霍青行問。
村長：“……”
方遠：“……”
“誅九族？”陳識月不敢置信。
這麼嚴重？！
下面有什麼？
水井裏除了水，還能有什麼？
“你、你……”村長忽然跪下了。
霍青行心驚，“使不得！”
到底是長者，豈敢受此大禮。
“村長快起來，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不必如此。”陳識月趕緊把人攙起來，“這是怎麼了？有話為何不能說清楚？”
霍青行倒不是不想說，而是知道太多對他們沒好處，“我若是說了，你們就都成了知情不報，乾脆不知道為好。”
“那我們不問，但是……但是……”村長回望着外頭，“梧桐村那麼多人，不該為了不知名的罪責，賠上性命。不管是族長，還是蛇妖……”
霍青行拍了拍他的肩膀，“此事跟蛇妖沒關係，本來就沒有所謂的蛇妖，但跟你們的族長有關係，只要你們一口咬死，什麼都不知道，我……可以幫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