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識月忙搖頭，“我沒事，你莫要擔心。”
“真的沒事？”霍青行將她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這才確定她完好無損，連皮都沒擦破半分。
沒事就好！
沒事就好！
他伸手，為她撣去身上的髒污，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
微光之中，陳識月這才看清楚他臉上的蒼白，有那麼一瞬，她內心深處是動容的，似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因為她而着急。
真實的，擔心着她。
“方才一時情急……”霍青行倒是有些拘謹起來。
陳識月搖搖頭，“我都明白，你不用解釋，如果不是你眼疾手快，我怕是已經被他一刀劈成兩半，連個囫圇屍身都沒……唔……”
羽睫駭然揚起，陳識猛地倒吸一口氣，瞬間僵在了原地。
腦子裏好似有煙花炸開，嗡的一聲便剩下了一片空白，她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覺得心跳停止了，呼吸停滯了，世間萬物都摁下了暫停鍵。
“傻子！”霍青行鬆開她的時候，只瞧着陳識月面色發青，幾乎要因為窒息而暈死過去。
陳識月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所幸被霍青行攬在懷中，否則怕是連站都要站不穩，“霍青行！”
“我去看看那狗東西死了沒有？”霍青行掉頭就跑。
陳識月咬着後槽牙，要不是情況不允許，她真想衝上去給他兩個大逼兜，一天到晚沒個正形，終有一日要套着麻袋打一頓才會老實。
男人肯定沒死，霍青行下手沒輕重，但是很有準頭，指哪打哪，所以這會人只是暈了，不過這麼一會功夫又被疼醒了。
“上面的人是誰？去往何處接應？”霍青行沒廢話，單刀直入。
男人從精神恍惚中醒過神來，奈何下巴被卸了，根本喊不出來，只能惡狠狠的瞪着霍青行，那眼神彷彿要吃人。
可惜，沒什麼用。
霍青行嗤笑，“都這個時候了，還不明白嗎？你等不到與你送信之人，上面的人也不可能接到你的消息，眼下要麼讓自己痛快一些，要麼咱就慢慢耗下去。你沒時間，我可有的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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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他快速將男人的下巴歸位。
只聽得“咔嚓”一聲響，男人疼得渾身一哆嗦，好半晌才發出了虛弱的聲音，“你們……是誰？”
“長樂門給了你什麼好處，值得你這樣拼死去維護？”霍青行皺了皺眉，“光明正大的做個人，不好嗎？鐵匠鋪的生意不錯吧？既能餬口，為何做賊？”
聽到長樂門的時候，男人好像是啞了火，竟是別開頭不吭聲。
“嘴硬是沒有好下場的。”霍青行可不慣着他，一頓分筋錯骨，疼得男人幾度暈厥。
不遠處那兩個徒弟，一個還剩下一口氣，一個嚇得“嗚嗚嗚”亂叫，即便堵着嘴，也擋不住他驚恐的嗚咽聲。
“長樂門的規矩，沒有用的人，是不配活着的。”霍青行幽幽啓脣，“所以你現在還有利用價值嗎？你覺得經此一事，就算我沒有殺了你們，你們也活不成。”
男人瞳孔驟縮。
“長樂門的規矩就擺在那裏，廢物都該死。”霍青行輕輕撣去他衣襟上的褶皺，“你們知道長樂門的祕密，知道祕密的廢物更該死。”
男人狠狠閉了閉眼。
“你連同這兩個小廢物，還有你身邊出現過的那些人，都會死。”霍青行循循善佑，“死的不止你一人，包括你的妻兒老小，你的左鄰右舍。”
男人嗓音顫抖，“你別說了，你別說了！”
“我這點手段，到了長樂門那兒怕是不夠瞧的。”霍青行嘖嘖兩聲，“生不如死這四個字，知道怎麼寫吧？”
男人垂下眼簾，“三十里外，老鷹溝，有個廢棄的土地廟，三天為期限，若是有什麼消息可放在佛龕底下。”
上下不見面，才是確保安全的第一要素。即便是見面也不相識，就不會有人知道上面的上面是誰？如此就不會有人跟蹤，長樂門的總舵所在地就會永遠是個謎。
三十里外，老鷹溝，土地廟，佛龕……
陳識月與霍青行對視一眼，各自心中瞭然。
一記手刀，霍青行劈暈了男人。
“鐵匠說的，可信？”陳識月問。
霍青行想了想，“不管是否可信，總要先試試。”
“那接下來要如何？”陳識月有些擔心。
霍青行牽着她的手往回走，“回去休息，明日出發。”
“那他們呢？”陳識月急了。
霍青行頓住腳步，若有所思的睨了一眼不遠處的小樹林，拽着陳識月的手腕，快速離開此處，“會有人處置的，這鐵匠跟鐵礦一案脫不了干係，很快就會被送到知府跟前。”
人送到了，要怎麼處置，那是趙雍趙知府的事情，與他霍青行可沒關係。
“這樣真的沒關係？”陳識月不放心。
霍青行頭也不回，“快走！”
見此情形，陳識月隱約覺得可能有點……
她下意識的回頭去看，可惜什麼都沒瞧見，不過之前跟着林序的那些人，後來便不知所蹤，難道說自己的身後還有……
“走吧！”霍青行嘆口氣，“會有人處置乾淨。”
不插手，不代表不收拾爛攤子。
如此，陳識月便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
“霍青行？”回到客棧的時候，陳識月瞧着正在關門的人，不由的低喚一聲，“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當年的事情翻不了案，霍家會被牽連進去，落一個同罪之名，到時候你就成了霍家的罪人。”
看着情況，很容易把所有人都牽扯進來，一旦攪合其中，就再也沒有脫身的機會。
“我相信鎮國公府，也相信你。”霍青行開口，“我不是說過嗎？堅持這件事的，不只是你，還有我的父親，以及那些與我一樣，相信鎮國公的人。”
陳識月抿脣。
霍青行握住她的手，輕輕拍着她的手背，“你不是孤軍奮戰，我們一直都在。如今你只要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會替你善後。”
她只管往前衝，後面的一切爛攤子都有他收拾。
“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陳識月抽回手，“什麼閒事都愛管。”
她坐回牀榻上，幽幽的深呼吸，心裏卻有點暖暖的。
外頭，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霍青行陡然擡手示意，讓陳識月別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