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摔在了懸崖底下，因為底下是河流，只能在岸邊看見一些零碎的馬車碎片，都是因為翻滾和摔砸過後，在巖壁上撞擊所剩，其他的早就被河水沖走。
不管是家僕還是付大公子，皆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捕頭帶着衙役，連同付家的家僕一起，在沿岸搜尋着，哭聲喊聲吵鬧聲，聲聲不絕於耳。
最令人頭疼的還是楚家這邊，畢竟付家昨日打上門來，楚家剛放出話去，說不會讓付家好過，誰知就出了大公子這檔事，免不得叫人懷疑，這世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楚老爺氣得吹鬍子瞪眼，楚夫人亦是愁容滿面。
雖說清者自清，可三人成虎，流言蜚語太盛，讓他們如何自證清白？
當天夜裏，陳識月吃完飯，剛給楚老夫人施完了針，外頭便傳來了異樣的吵鬧聲。
“怎麼回事？”陳識月心驚，疾步走出了院子。
這是怎麼了？
霍青行在院外等着，林序不在，這小子素來愛熱鬧，大概是去湊熱鬧了。
“莫慌，有我在呢！”霍青行示意她不要緊張，“不過是兩家又打起來了而已。”
陳識月：“……”
又打起來了？
“付家的咄咄逼人，這會又到了楚家門口，連大門都快被砍爛了，捕頭他們還在懸崖底下搜救，這一時半會是回不來的。”霍青行解釋，“付家找不到大公子的屍體，大概也覺得凶多吉少，所以手段上比上次更激烈。”
言外之意，讓她莫要去湊熱鬧，這一次應該很嚴重。
這樣鬧下去，還不知要鬧到什麼時候？
“不知道為何，我總覺得這裏面有些怪怪的，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陳識月可不敢輕易去看熱鬧，萬一不小心捱了打，就真的要倒大黴了。
走了兩步，陳識月回頭。
“那小子去湊熱鬧了。”霍青行知道她在找什麼。
陳識月點點頭，轉身回了藥廬，她的藥還沒煉製妥當，這會忙着呢！
霍青行本就性子冷，也就在她跟前活得像個人，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她在哪，他就在哪，趕緊幫忙才是他的分內之事。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林序那小子才屁顛顛的回來，進門就給自己倒水，咕咚咕咚就跟牛飲水一般，看得霍青行滿臉嫌棄，眉心都狠狠皺了一下。
“不成體統。”霍青行剜了他一眼。
林序先是一愣，其後忙不迭湊上去，笑得賊兮兮的，“你們沒去看熱鬧，我這不是看完了回來彙報嗎？這門口的熱鬧，還真是難得。”
“不就是雙方打架？”陳識月輕嗤，“有什麼可看的？你們行伍之人，在戰場上廝殺，不比這些熱鬧？”
若是這麼說的話，還真是有點道理，但是……
“女人扯頭花，那叫一個狠。”林序道，“咱們這些粗人，上了戰場就是生死對決，絕對不會給對方第二次還手的機會，但……但是女人不同，哎呦呦，怎麼陰狠怎麼來，可真是好看極了。”
霍青行白了他一眼。
“你沒見過女子打架？潑婦罵街總見過吧！”陳識月笑着打趣。
林序點頭，“那倒是見過，但……罵人和打架總歸是不一樣的，還有還有，我聽說這付家的公子跟楚家公子，此前爭過女子。”
霍青行與陳識月齊刷刷擡眸看着他，這人怎麼什麼小道消息，都能挖出來？
“真的真的！”林序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聽說是花樓裏的姑娘，生得如花似玉，惹得兩個貴公子打破了腦袋。但最後這姑娘卻讓徐家的公子佔了便宜，愣是沒能便宜這兩位。”
霍青行皺眉，“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誰說不是呢？兩人打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誰知道最後倒是讓徐家公子佔了便宜。”林序喝了口水，“兩人就此結下了仇怨，一旦在街上碰面，那就是幹一架的份。”
霍青行深吸一口氣，“所有人都知道？”
“滿大街都知道，三歲孩童都知曉的事情。”林序回答。
陳識月遲疑了片刻，忽然間詫異，“這付家和楚家，怎麼到處結仇呢？這兩家是不是八字相沖？祖輩有仇？兒孫輩有怨？”
“是不是祖墳埋的位置不對？”林序放下杯盞，“反正這兩家一直糾纏不清，但多數都是衝突，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
霍青行挑眉，“不成熟就憋着，等成熟了再說。”
陳識月偷笑。
林序：“……”
這是一點機會都不給啊？
“我覺得可能都是徐家的陰謀。”林序陰測測的開口，“公子不是說了嗎？鷸蚌相爭漁人得利，楚家和付家鬥得越厲害，徐家得益更甚。”
霍青行看向他，“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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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便是兩家消亡，徐家獨佔鰲頭。”林序忽然覺得自己好聰明，居然能想到這麼多。
陳識月其實也覺得，這個話是有點道理的，“其實我也覺得這件事存在太多的詭異之處，一次兩次是巧合，次數多了那就是故意，若說沒有人在裏面作祟挑唆，我是斷然不會相信的。”
“你們能想到的，楚家的人想不到？付家的人想不到？”霍青行一番話，把兩人都幹沉默了。
陳識月揮動蒲扇煎藥，沒有再理睬他人，兀自煎藥。
“我聽說那付家的大公子怕是活不成了，懸崖底下是河，馬車摔下去幾乎沒有活下來的可能。”林序低低的開口，“所以這一次，付家那邊是真的瘋了。”
女兒丟了，生死不明。
兒子死了，死不見屍。
換做是誰，能受得了？
“真是奇奇怪怪。”林序不明白，如果雙方都知道這裏面有問題，甚至於懷疑可能是徐家充當攪屎棍，為什麼雙方還是要廝殺呢？
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陳識月熬了藥便給楚老夫人送去，不知道為何，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
“放心，有我。”霍青行示意她不要擔心。
他會一直在外面候着，等着她，誰也別想傷害她。
楚夫人不在，楚老夫人睜着眼，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不由的皺了皺眉，尤其是在陳識月湊近的時候，突然說了一句，“我好像見過你？”
“嗯？”陳識月沒聽清，端着藥坐在了牀邊，“老夫人，該吃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