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的氛圍很好,這是陳識月沒想到的,也是霍青行沒料到的。
但是轉念一想,又好像是在情理之中的,他心裏的小月兒那麼好,她的至親手足,自然都是極好的,都如她這般。
霍青行轉身離開,如此他便放心了。
“少將軍怎麼回來了?”林序詫異,瞧了瞧桌案上的飯菜,“來點?”
霍青行坐下就吃飯,“她很好,我放心。”
“真的放心啊?”林序問。
霍青行眉心一皺,“這麼多飯菜,堵不住你的嘴?”
林序偷笑。
須臾,霍青行幽幽啓脣,“我只是擔心徐家有所圖,如今瞧着是真心對她好,甚至於他們可能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謊言這東西只能騙騙純傻的,還有愛你的人。”
“少將軍,感悟挺深啊!”林序巴巴的湊上去。
霍青行給他夾了一塊紅燒肉,“就你話多。”
“我只是覺得吧!”林序嘆口氣,“徐家是不錯,但是查不清楚那些事情,月大夫這心裏頭遲早是個結,早晚還是得想出病來。心病難醫!”
霍青行不說話,只埋頭乾飯。
“心病還需心藥醫。”林序想了想,“她應該不會留下的。”
霍青行沒說話,對於陳識月的選擇,他不會輕易干涉。
見此情形,林序便也不再說話,只乖乖吃飯。
前廳那邊的氛圍則是好多了,一陣抽泣過後,大家也都冷靜了下來,對於陳識月這些年的遭遇,沒有必要的時候堅決不問。
她躲藏這麼多年,日子肯定不好過,掀人傷疤作甚?
再然後便是,尊重她。
若是哪天她願意說了,那便是最好的。
吃過飯之後,徐敬大概是太過激動,所以身子出現了不適,只能先下去休息。
舅父舅母則跟着去伺候,徐家兩個小輩則陪着陳識月坐在暖閣裏,年紀相仿,倒也能說得上話。
暖閣溫暖,爐火嗶嗶啵啵的響着。
“真真是緣分,即便無人教習,你竟也習得一身的好醫術。”徐玉安還是有點小興奮的,“你不知道,祖父和父親總覺得我與妹妹沒有天賦,如今瞧着你,倒是極好的!”
徐玉瑩連連點頭,“可不是嘛,何況兄長也不喜歡學醫,我這廂呢……也沒有天賦,總沒那個能力,往日裏總要受父親的責罵。”
“聽說姑姑早些年,就是天賦極高,對於那些藥草皆是一眼就記住,甚至於能擬出不同尋常的方子,正因為如此,祖父與姑姑時常起爭執。”徐玉安補充,“但是父親私下裏說,其實祖父很看重姑姑。”
陳識月從不知道,母親年少時竟是這般的叛逆,這般的驕傲,可她的確有驕傲的資本。
“姑姑總是另闢蹊徑,與父親的墨守成規是兩個模樣,若真要比較,姑姑略勝一籌,祖父原本也是想讓姑姑繼承衣鉢,那本醫書就是最好的見證。可惜姑姑喜歡到處走,不願拘於一室。”徐玉瑩嘆氣,“這一走就再也沒回來。”
徐玉安沏茶,“好在,你來了。”
“我兩可算解脫了,以後這徐氏醫館,徐家的衣鉢,可算有人繼承。”兩兄妹嬉嬉笑笑,全然不拿陳識月當外人。
陳識月僵在原地,“你們就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徐玉安不解。
徐玉瑩皺眉,“月姐姐,你此話何意?”
“徐家偌大的家業,交給我一個外人繼承,徐家的傳承衣鉢,總歸得落在徐氏族人的身上。”陳識月瞧着高興太早的兩人。
徐玉瑩愣住,徐玉安皺眉。
兩兄妹對視一眼,“我兩絕對沒意見。”
一個沒天賦,一個沒興趣。
兩個人湊一起,也湊不出一身好醫術,這要是胡來……豈非害人?
“做生意我倒是可行,讓我買賣藥材生意,絕對沒問題。”徐玉安開口,“這些年跟着父親走南闖北,我倒是有點心得,至於這行醫救人嘛……”
難!
“我只想吃吃喝喝,偶爾出去逛逛街,只要餓不死我,別虧待我,誰當主家人,我都沒意見。”徐玉瑩小聲嘟噥,“我可沒那麼大的志向。”
人,得有自知之明。
徐玉瑩認得藥材,可組合在一起,她就拿捏不準了,所以也吃不了這碗飯。
反觀陳識月,着實是老天爺餵飯吃。
她呀,天生就喜歡這一行。
“對了表妹。”徐玉安想了想,“你……你……跟你在一起的那個男子是誰啊?生伯說……”
![]() |
![]() |
![]() |
陳識月眼前一亮,哎呦,忘了他了!
這小子這會還沒出現?
“不會吧!”徐玉瑩的眼睛也亮了,脣角壓都壓不住,一臉的八卦,“姐夫啊?”
霍青行坐在屋頂上,不由的心頭咯噔,捂着臉笑了一下。
姐夫?
這個稱呼,倒是極好的。
“真有個妹夫?”徐玉安詫異,“在哪呢?不是那個姓林的吧?不對,生伯認過了,不是這個姓林的,難道有兩個?”
霍青行:這個該打死!
“想哪兒去了?”陳識月揉着眉心,“幼時相識的鄰家哥哥。”
話音剛落,徐玉瑩笑得更歡了,“青梅竹馬?太好磕了!”
陳識月:“??”
“姐姐,你歡喜嗎?”徐玉瑩問。
霍青行豎起耳朵。
“還沒有到這個程度。”陳識月深吸一口氣,面上略顯溫熱,默默的端起杯盞,喝了口水,“我與他分離多年,後來才相遇,如今……”
“哇!”徐玉瑩更激動了,“久別重逢,日久彌堅!”
陳識月:“……”
“你看話本子成精了?”徐玉安皺起眉頭,“啥啥玩意,你都能編個花頭?一會是青梅竹馬,一會是久別重逢,我看你別去醫館了,你去茶館吧!”
徐玉瑩翻個白眼,“你懂個屁!跟爹一樣老古板。”
“我……”陳識月嘆口氣,“罷了,我與你們說不清楚。”
感情的事情,哪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陳識月起身。
“姐姐,去哪?”徐玉瑩忙問。
陳識月抿脣,“我去透透氣,一晚上說了太多話,有點緩不過來。”
兩兄妹站在那裏,定定的看着她,眸中滿是擔慮。
“不要擔心我。”陳識月站在門口,“我只是需要時間。”
徐玉瑩道,“別走太遠。”
徐玉安道,“我們都在。”
“好!”陳識月紅着眼出門。
好多年沒有至親在身邊,忽然有了來自至親的關愛,還真是讓人……有點受不住!
出了門,她默默的擡袖拭淚。
一擡頭,霍青行就在迴廊盡處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