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識月自然不會貿貿然的自報家門,否則被人套話,或者是讓人知曉自己的身份,是要惹來災禍的,只要不報姓名,死不承認,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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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親也是個大夫。”陳識月說。
賽金花瞧了一眼那邊神志不清楚的壯漢,偏頭看向身後,“鬍子。”
“是!”鬍子上前走向了壯漢,可不管他怎麼喊,壯漢都沒什麼反應,這倒是把人嚇一跳,沒想到小妮子的手段這般狠辣。
賽金花眯了眯眸子,“你用的什麼藥?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
“當然是我自己的東西。”陳識月負手而立,“沒有解藥的話,他很長時間都會如此。”
賽金花心頭一窒。
鬍子當即刀出鞘,誰知卻被賽金花喝止。
“鬍子!”賽金花皺眉,“這位姑娘,既是江湖人,也該守江湖的規矩,大路朝天,各走半邊,誰也別犯着誰。大家都是做生意的,生意人有生意人的規矩,有自己的門道,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聽得懂嗎?”
徐家兄妹不敢吱聲,但死死的護在陳識月的身側。
陳識月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但路見不平又該如何?各憑本事,不是嗎?”
賽金花被哽了一下,“你還真是……冥頑不靈。你以為有徐家當依靠,就能如此猖狂?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你可曉得若是我出手的話,你未必有勝算。”
“她是真的練家子。”徐玉安忙不迭拽住了陳識月的胳膊,“月兒表妹,要小心啊!”
賽金花看向徐玉安,“徐家小子,你要出手嗎?”
“我不會讓你傷害……”
還不等徐玉安擋在前面,陳識月已經輕輕推開了他,“這事讓我自己來,你們兩都先退遠點吧!”
“不行!”徐玉瑩上前,“我答應了父親母親,一定要跟着你的。”
徐玉安連連點頭,“對!”
三根銀針在手,陳識月平靜的看着賽金花。
那一瞬,賽金花在陳識月的身上,似乎也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尤其是這個動作,略有些相似的眉眼,雖然她沒有自報姓名,但是……
“你們走吧!”賽金花忽然轉身離開。
徐玉瑩差異,徐玉安不解。
這賽金花可不是能吃虧的主,這會卻願意放他們離開,顯然是不合常理的。
“掌櫃的?”鬍子不解。
賽金花不語,只是轉身從後門回去。
見此情形,鬍子只好攙着那壯漢跟上,“算你們運氣好!”
“走吧!”徐玉安忙道。
徐玉瑩面色微白,“姐姐,我們走吧!”
陳識月收起了銀針,衝着那邊的鬍子喊了一聲,“給他喝點茶水就行了。”
鬍子腳步一頓,轉頭看向陳識月,大概沒想到就這麼簡單。
待人都走後,徐玉瑩低聲問,“月兒姐姐,你真的認識賽金花?”
“不認識。”陳識月搖搖頭,“不過我之前倒是見過一面,沒有打過交道,她似乎是在找什麼人,我也只是經過的時候,聽到那麼一耳朵。”
找人?
徐玉安不解,“找什麼人?”
“誰知道呢?我們快走!”徐玉瑩忙道。
牙行裏的生意,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紕漏,但是這一次,賽金花居然這麼好脾氣的把人給放了,連帶着鬍子都覺得不可思議。
“掌櫃的,你以前從來不會心慈手軟。”鬍子不解,“這一次是怎麼了?”
賽金花緩步進了門,“我都說了,這一次不想做長樂門的生意,可他們不依不饒,我有什麼辦法?既然命中註定這女子要逃過一劫,我又何必強求呢?生意嘛,跟誰做不是做?”
“可這是長樂門的生意!”鬍子有些擔心,“他們可不是好相與的,若是知道人丟了,只怕不會輕易罷休。”
賽金花彷彿有些疲憊,踩着木質的樓梯,吱呀吱呀的走上二樓,站在了廊下,瞧着不遠處街頭的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掌櫃的?”鬍子將壯漢交給底下人,兀自跟着賽金花上了二樓,“掌櫃,長樂門的人可不是好招惹的。如果他們知道,咱放跑了他們要的貨,免不得要鬧騰起來,一次兩次倒也罷了,但若是運氣不好的話,咱們連同手底下的弟兄,都會受到牽連。”
賽金花回過神來,“我又沒說什麼,你緊張個什麼勁兒?只不過放跑了一個,這是永安縣,是商家的地盤,出了事也是他們自個擔着,誰敢找我算賬?”
“話是這麼說的,但是……”鬍子嘆口氣。
那可是長樂門啊!
“管他什麼長樂門,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答應他們的要求,也只是……”賽金花頓了頓,“剛才那丫頭和徐家是一夥的?”
鬍子點頭,“瞧着是,臨走前還跟我說,用茶葉水能解她的藥。”
“這丫頭倒是有點心思,跟徐家那兩個蠢貨不太一樣。”賽金花頓了頓,“她說,她好像見過我。”
鬍子詫異,“你不也說,好像認識她嗎?若非如此,怎麼會放過?”
“當年我生死攸關的時候,遇見過一個女大夫,得其照拂,才能從鬼門關回來。”賽金花自顧自的回憶起,當年的種種,“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人啊,風光無限的時候,身邊都是好人。
落魄的時候,才知道人心是那麼可怕。
“你說的那個女神醫?”鬍子回過神來,跟今日的女子有幾分相似?
賽金花點頭,“瞧着和今日的有點眉眼相似,也是那樣的神情,三根銀針。”
“難怪你今日鬆口了,原來是宛若舊人!”鬍子明白過來,“說起來,這丫頭也是有點本事,單憑她這麼一手,即便是個女流之輩,只要小心謹慎,行走江湖應該是沒什麼問題。多少人都不是她的對手!”
賽金花勾脣,“相貌好,性子沉穩,手段也不錯,動作快準狠,是個能幹大事的,不像徐家那兩只繡花枕頭。”
“很難得聽到掌櫃的你夸人。”鬍子笑說。
賽金花長長吐出一口氣,“三年了,還是沒有任何消息,等待真的是一件……讓人日漸絕望的事情。”
聞言,鬍子沉默。
半晌過後,鬍子道,“那不如……換個地方再找找?”
驀地,不知道看到什麼,賽金花兀的僵直了脊背。
“怎麼了?”鬍子忙問,當即順着她的視線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