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煙花爆竹聲聲響
辦公室外面的小廣場上擠滿了人，周萬山他們拎着板凳到的時候已經人滿為患了，看不見前面是個什麼情況。
還是有人看到他們大聲打招呼，前頭的大隊長張富貴才聽到動靜的。
“萬山，你帶着婉銀和小滿到前面來，給你們留了位置！”
張富貴格外感謝他，之前李家的事兒要不是有他在幫忙，也不會把影響降到最小。
周萬山抱着小滿，把林婉銀拉到身後往前頭擠去。
人羣裏有不滿的抱怨聲傳來：“大家都坐得好好的，幹啥他就能去前面？這麼多人擠啥擠！”
立刻有人附和：“是啊！來的晚的都在後頭，憑啥他們能去前面？”
聲音漸漸大起來，周萬山面無表情的掃了圈找不到是誰說的，對上他視線的人都默默移開了視線。
張富貴一臉嚴肅：“大家怎麼能這麼說？！要不是萬山，現在我們村根本就看不上電視！”
“我告訴大家，這電視機就是萬山花錢買的！還有村子裏前段時間發的體卹金也都是萬山出的錢！本來他還想低調不張揚，默默給我們村提供補貼，你們這樣說實在是太過分了！”
張富貴拿着一個大喇叭站在最前頭指責這些人：“萬山去省城開店賺了錢也想着我們村，想着我們村頭的人，你們這樣說也不怕寒他的心，我都嫌臊得慌！這樣，今天要是有人不滿萬山他們一家人到前頭來看電視，你就站起來，自己滾回去！不要怪我話說得這麼難聽，哪有人忘恩負義的，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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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的村民議論紛紛，各種表情都有。
“萬山啊，這電視機真是你掏錢買的啊？這得不少錢吧？”
“我家老人也收到體卹金了，我們還以為是村頭髮的，結果是萬山給的啊？萬山你可真是個大善人，我們家記你的好！今天不就是去前頭看電視，下次來嬸子家，嬸子給你做肉吃！”
風向一下子轉變過來，之前的聲音再沒有了，剛才說話的那個幾個年輕人也閉了嘴，臉色訕訕的迎接附近聽到他們聲音的村民指責的目光。
周萬山笑着和大家打招呼，帶老婆和孩子走到了前面，相比剛才的前進困難，現在他們一家三口走到哪兒哪兒的人就會留出一條路讓他們經過，還不忘打招呼套近乎。
走到前面才看清楚那電視劇是啥模樣。
張富貴拉着周萬山坐在一邊，壓低聲音說道：“村子裏頭買這電視機也是公社的主意，說是以後有個啥大事兒都能讓大家看看電視，增加一下啥素養，你給我們村的那筆錢我們都記着賬呢，每一筆都花在正經用途上。”
周萬山點點頭：“既然捐給村裏了，張叔你和其他人看着處理就是了，不用給我說我相信你們。”
“哎喲萬山，你可真是大度！剛才的那些話不要放在心上，有些年輕人不知道就喜歡亂說，你對我們村子額幫助我們都承情，以後要是有啥事兒儘管回村裏來！”
“謝謝張叔。”
81年的電視節目很少，一共也才四五個臺，幾乎都在播新聞，出現在屏幕上的主持人如今都是年輕版的那幾個熟面孔，字正腔圓的普通話還帶着些許青澀稚嫩。
周萬山看得津津有味，不只是他，村子裏誰不是看得入迷。
這是他們村第一臺電視，也是整個公社第一個村子買得起電視的。
電視裏播的那些國家大事和首都的背景畫面光是讓人看了都覺得不可思議。
幾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省城，別說去首都，連出他們省的人都寥寥無幾，一時間看到巍峨壯觀的故宮，連綿不絕的長城，發出陣陣驚呼。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大隊長和其他幾個村幹部在周圍點了好幾盞煤油燈，還把辦公室外唯一一盞路燈拉亮了，那電線在電線杆下晃晃蕩蕩，隨着二月份的寒風飄動，只需要輕輕一拉就能打開，再一拉就能關上。
小滿的視線隨着電線晃動起來。
多少年後，她長大了再回憶起這天晚上全村人聚在一起看電視的場面，只記得大笑驚歎鬧哄哄的人們和身側父母溫柔的樣子，還有在燈下的這一截電線。
“走了。”
散場的時候大家陸陸續續回家，周萬山帶着老婆孩子為了不和大家擠，稍微多停留了一會兒，等得人都走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打算回家。
“萬山，這是前幾天村頭殺了豬分的豬肉。這幾年不興集體生產了，最後一頭豬大家都尋思着今年宰了，以後村子集體就不餵了。這些是給你們留着的，天氣冷不容易壞就等着你們啥時候給你們。”
周萬山擺擺手想拒絕，被張富貴一把塞到了手裏：“拿着！你都為村子做了那麼大的貢獻，這點豬肉不收的話那可就是不給你叔我面子了。再說這都是大家願意給你留的。”
周萬山只能收下，“謝謝叔，也替我謝謝其他叔叔和嬸子。那我們先回去了。”
“好好，你們快些回去吧，這麼晚了路上滑小心點走。”
已經接近十點，晚上的溫度降到了零度，周萬山抱着女兒，讓老婆牽着自己衣袖，一家三口一前一後的走着，林婉銀拿着電筒照在前面的路上，能看到鄉下的路上結着一層薄薄的冰霜，踩上去有些打滑。
周萬山走的很小心，也很慢，女兒趴在他肩頭已經睡着了。
好不容易走回去反倒累出了一身汗。
把女兒抱上牀蓋好被子，周萬山出來的時候胳膊都有點酸。
進了廚房林婉銀已經在燒熱水了，褲腳一片髒污溼泥，她感嘆道：“村子的路還真不好走。在省城待久了都忘了我們這兒沒有平坦馬路，早知道就不穿毛靴了，全弄髒了。”
周萬山一看，脫在旁邊的毛靴子全是泥水，髒得不能看了。
“確實不好走。等明兒我給你刷乾淨，現在先洗了睡覺，太晚了。明天去大伯家拜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