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着商城如此神情,陳識月和霍青行還有什麼不懂的?
他,知道。
陳識月心頭一緊,剛要開口,卻是霍青行擋在了跟前,遮住了商城看向陳識月的視線。
“看樣子,是知道有這號人物!”霍青行似笑非笑。
商城別開了視線,沒有吱聲。
“不想說也沒關係,咱有的是時間。”霍青行悠悠然吐出一口氣,“小月兒,收拾收拾,咱該走了!柳大人沒給太多的時間,所以別耽誤了!”
陳識月銀針一收,“得嘞!”
可高秀娥不行了,“不能這樣,不能這樣,你要是撤手,我兒子就真的死定了!上次讓你這麼一折騰,他們都只剩下半條命,先如今你再鬧一番,我兒子還有命在?”
“那也是你們自找的。”霍青行可不管她,“此前就已經談好了互換的條件,是你們自己不放心上,不打算救兒子,與我們何干?這是大牢,可不是商府,你們的好日子早就結束了,如今能偷得一口氣,就該好好珍惜。”
商城絕望的閉了閉眼睛,“他是從永安縣出去的,並且跟長樂門有關。”
“商老爺果然知情識趣,知道咱們想聽什麼。”霍青行衝着陳識月使了個眼色。
陳識月低哼一聲,不急不緩的去處了針包,繼續給商武施針。
見此情形,商城腦瓜子嗡嗡的,沉浮人情道多年,什麼沒見過,他也很清楚霍青行和陳識月的承諾,多半是作不了數的,但人就是這麼奇怪,不到黃河心不死。
“這人很神祕。”商城繼續說,“我沒見過他的容臉,但是我見過他的背影,是個男人,身高七尺,當時天太黑,他黑衣斗篷裹得嚴嚴實實,除了身邊的人,大概沒人知道他究竟是誰吧?”
男的。
身高七尺。
“聽聲音,年歲不小。”商城解釋,“感覺有三四十歲的樣子,反正不像是年輕人。”
年長?
“長樂門的人見着他,都是頗為恭敬。”商城似乎努力回憶着什麼,“彼時他來永安縣,說是辦一樁舊事,我當時也不敢多問,只是聽了這麼一耳朵。”
長樂門的人都對他恭敬有加,說明是上面的人,要麼就是身份極為尊貴。
“我只知道這麼多。”商城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你們再問,也問不出別的,我若是編瞎話,想必你們一眼就能看出來。”
話說到這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只知道這麼多!
真的,只這麼多。
“至少能證明,這上柳居士不是好東西。”霍青行看了一眼陳識月。
同時也能說明,他們追查的方向沒錯,這上柳居士的確來過永安縣,並且身份了得,說不準是朝中某位大員。
“可知他後來去了何處?”霍青行問。
商城搖搖頭,“當時悄悄派人打聽過,說是回金都,但究竟是不是回京都,那我就不清楚了,畢竟大人物的事情,可不是我們這些平頭百姓敢置喙的。”
金都……
霍青行與陳識月對視一眼,大致上是認同這個說法的。
上柳居士應該就在金都,是金都的大人物。
只是,會是誰呢?
“我也只見過他一次。”商城看出來了,他們是衝着上柳居士來的,“唯有一次。”
陳識月凝眉,“如此說來,此人不常來。”
霍青行點頭。
不常來,但錦囊裏的提示卻在永安縣,這裏面必定是有所瓜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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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
這些事待會再去想,眼下要緊的,是聽商城怎麼說。
“你們還想問什麼?長樂門的事情,他們比我更清楚,我只是負責賣出去,銀子這東西也到不了我這裏,都由長樂門一一處置。”商城這話也不知有幾分可信度,聽着就像是將一切罪責都推脫出去。
霍青行和陳識月對視一眼,沒有當即下結論。
“漕運碼頭這邊,有我家的商隊在明面上擋着,若是有事則上面會有人處理,基本上沒出過什麼大亂子,這麼多年一直順遂無虞。”商城繼續說,“我也不知道是哪兒出了問題,為何這一次竟是鬧得如此結果?”
收到消息的時候,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這些年一直相安無事,到底是大意了!”商城揚起頭,看向二人的時候,眼神裏帶着一絲迷茫。
不知道他所言是否是真?
又或者是演戲演得好,總歸像那麼一回事。
“沒有預兆嗎?”霍青行不解。
出了事應該有前兆的,不可能一下子就來踹窩子。
“沒有。”商城搖頭,“只是提前一個月傳出了消息,打算攔截了那些金都來的郎官,到時候人死債消,金都那邊都會有人處置。”
金都那邊有人等着消息,沒想到全軍覆沒了。
“什麼都算計好了,沒算計到你霍家會插手。”提起這個,商城對他們兩個還是很有怨念的,“要不是你們插手,這件事早就了結了。”
霍青行嗤笑兩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是嗎?”商城搖搖頭,“天底下哪有什麼報應,不過是不小心漏了餡兒罷了!遲到的報應,那不是報應,只不過是人心不足的下場。”
霍青行看向他,又看了看忽然一個大喘氣的商武。
是嗎?
“他……”高秀娥戰戰兢兢。
陳識月收好針包,“堵塞的筋脈被疏通,他很快就會好起來。”
“你堵了他的筋脈?”高秀娥瞪大眼睛,眸中恨意闌珊。
陳識月白了她一眼,“每日施針,確保暢通無阻,若缺一日,那便堵塞一日,及至血脈逆行,血淤血滯,最後七竅流血!”
都說了,大夫能救人便也會殺人,誰讓他們不信呢?
“我說過的,不要惹我。”陳識月收拾好了一切,往商武的嘴裏塞了一枚藥丸,“含在嘴裏會逐漸融化,等到藥丸融化殆盡,他就能醒了。”
商城:“……”
“我就知道,都是你!”高秀娥咬牙切齒,“都是你!”
陳識月收拾好了一切,目光沉沉的瞧着二人,“沒錯,是我乾的,怎麼着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不承認似乎不禮貌了。
“長樂門的事,你知道多少?”霍青行追問,“他們的總壇在何處?”
商城裹了裹後槽牙,“金都。”
陳識月斂眸,就知道是這個答案。
“那些女子你們也別打聽了,一旦送上了金都,就不可能再回來了。”商城繼續道,“她們不是死了,就是成了搖錢樹。金都銷金窩,就是長樂門的總壇,我還去過一次呢!”
陳識月的眼睛都亮了,去過?!
那就是……知道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