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腿,必有兩根骨笛。
要麼是有人以假亂真,換了忠義堂的那根,要麼就是有人通敵,第二根骨笛現世了!
三個人,三雙眼睛。
彼此心裏都有兩個答案,且看最後是哪一個先浮出水面。
回過神來,霍青行看了一眼二人,“眼下不是撕破臉面的時候,我們繼續逛一逛。多一絲線索,來日就多一重希望,我大概已經猜到,到底是哪個環節出問題了。”
當初欽差來邊關宣旨,護送那根骨笛回去,能做主的無外乎就那麼幾個人,所以要追查起來只需要從那幾個人身上下手即可。
“走!”霍青行往外走。
陳識月和林序對視一眼,緊跟在後朝着外面走去。
他們都很清楚,現在沒完!
這事沒完!
不得不說,這邊倒是安靜不少,畢竟沒有賭坊和花樓,最大的也就是南風館,剩下的就是珍寶坊這些尋常鋪子。
陳識月摸了摸髮髻上的玉簪,“要不還是取下來吧?萬一磕着碎了。”
這地方到處都是亂石,磕着碰着是尋常事。
“別,好看。”霍青行不願意。
一根玉簪而已,碎了便碎了,他就喜歡看她漂漂亮亮的樣子,哪怕是戴着面具,一抹點亮也是好的,只要她高興就成。
霍青行與陳識月有說有笑的往前走,林序則在後面左顧右盼的。
布莊裏的布料,令人眼花繚亂,掛在牆上的成衣,都是極好極美,瞧着便與尋常不同。
耳畔是姑娘家的欣喜交談。
“哎呀,這可是今年金都城最時興的花色,我此前一直買不到,沒成想竟能在這裏瞧見?”
“是嗎?我看看,哎呀,還真是!”
“真好看!”
“沒想到外面都買不到,竟是在這裏瞧見,這銷金窩還真是沒來錯。”
“我說什麼來着?外面找不到的,這裏肯定能有影子,至少希望很大。”
“就是就是!”
霍青行和陳識月對視一眼,連外頭都買不到的料子,竟能在這裏瞧見,是有人早早囤貨,留待銷金窩裏售賣?還是這些東西,原就出自於銷金窩。
這一系列下來,得牽連出多少個售賣渠道?
所費得需要多少人力物力的支持?
罩在上方的人,官職得多大的?
若非只手遮天,斷然做不了這般場面。
銷金窩不愧是銷金窩,帶到這裏的錢,何愁沒地方花,怕是一分都帶不回去,只等着花完了才能戀戀不捨的離開。
裙襬好似被人扯了一下,陳識月心下一驚,剛要出聲,卻見着一抹衣角快速縮了回去,就窩在架子底下。
盛放着布料的架子,底下都鋪蓋着粗布,正好將架子遮得嚴嚴實實,若是有人藏身在此,還真是不如意瞧出來。
陳識月微恙,霍青行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剛要伸手卻被陳識月摁住。
躲在這裏,怕是有什麼問題吧?
二人對視一眼,還沒想好要不要揭穿,或者是問問出什麼事了,便聽得外頭有紛亂的腳步聲響起,緊接着便是一羣巡邏的護衛,正在蒐羅着什麼?
林序當即湊到了霍青行和陳識月身側,“怎麼回事?”
霍青行和陳識月又是對視,然後將目光落在了腳下。
“有人。”霍青行壓低了聲音。
林序眉心陡蹙,其後秒懂。
外頭的吵鬧聲,驚動了所有人,一個兩個的都探出頭去看,駐足在路邊看,竊竊私語討論着。
陳識月算是聽明白了,好像是花樓那邊有姑娘跑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姑娘跑了?
“跑了?”霍青行看了一眼架子的位置。
不會就是這個吧?
陳識月也正有此擔心。
跑……
大概是跑不出不去的,便是霍青行這樣的身手,未必有把握全身而退,何況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怕是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吧?
當然,既是跑出來了,說明並非自願進來。
“會不會是被擄進來的?”陳識月忙道,“之前那些女子?”
霍青行明白她的意思,但眼下也不確定。
說話間,那些人已經搜到了跟前,二話不說就朝着布莊裏搜。
“她肯定還沒跑遠,絕對跑不出去,搜仔細點!黃衣服的。”
戴着面具的女子,但凡身穿黃衣服,也都被要求摘下面具查看,其後便是搜尋整個布莊,連帶着架子底下的布簾都被掀開查看。
所有人都提着一顆心,不知該如何自處,都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這些人搜尋過後,給掌櫃和夥計留下一幅畫像。
“見此女子,即刻上報。”
“是!”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進來,浩浩蕩蕩的出去。
待人走後,霍青行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快速出了布莊,然後拐個彎便在人羣中搜尋着林序的蹤跡,果不然瞧見林序揮動的手。
“走!”霍青行握住了陳識月的手腕,帶着她快速拐進了小道。
驀地,他頓住腳步。
“怎麼了?”陳識月心驚。
霍青行深吸一口氣,“你過去吧,我在這裏看着,若有什麼事,你只管自行處置,我都聽你的。”
陳識月剛要開口說點什麼,瞧見他面具下的眸子,瞳仁微縮,登時心頭一緊,下意識的環顧四周,卻也不再多問,趕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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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進彎的時候,陳識月又回頭看一眼,只瞧着霍青行抱臂靠在巖壁處,在旁人看來,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真真不像個好人。
可在她眼裏,竟生出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意味。
有他在,安心。
林序站在那邊,見着陳識月過來,探頭看了看,“公子呢?”
“我們可能被人盯上了,他擋着路呢!”陳識月上前,“怎麼回事?”
顧不得其他,林序言歸正傳,“這姑娘是剛進被送進花樓的,趁人不備就跑了出來,因為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怎麼才能出去,就在人羣裏亂竄,最後鑽進了布莊的架子底下。”
陳識月上前,瞧着角落裏縮成一團的女子,“姑娘,你別害怕,我們不是壞人。”
女子生得嬌俏,一襲黃衣,面上淚痕未乾,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陳識月,“你們是何人?”
她被嚇怕了,誰也不敢輕信。
陳識月摘掉面具,露出了清秀的面容,“我也是女子,他們都是我朋友,你莫要害怕,有什麼事儘管與我說。外面的狀況不太好,你最好快點說清楚,要不然咱也保不住你。那麼多人都在找你,以你一個人的力量,根本藏不住,更別說跑出去!”
“我叫連翹,家住鄞州鄰水縣。”女子顫抖着開口,嗓音帶着哭腔,“我不是自願進來的,是被他們抓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