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着霍青行話不多,李敬無奈的嘆口氣,“到底是剛回來,對這兒都不熟,也難怪這般少言寡語,以後多在宮裏走動。朕的那些兒女一個兩個不成器,若是都如你這般,朕這心裏就踏實了。”
“皇上乃是天子,諸位皇子和公主都是天之驕子,必定聰慧無比,只是皇上聖明,期望甚重罷了。”
霍青行恭敬的回答,令人找不到半點錯漏之處。
“都如你這般就好了。”李敬低咳兩聲,“聽說你昨兒就回來了?”
霍青行心頭一緊,面上不顯,恭敬的行禮,“昨天夜裏回來的,時辰不早,便沒敢吱聲,怕驚擾了聖駕,也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你倒是個謹慎的。”李敬點點頭,“回來就好!你父親鎮守邊關,為朝廷立下赫赫戰功,總不能讓你這半大小子,也在邊關打一輩子光棍吧?此番回來就好好住下,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霍家的興衰榮辱,以後將繫於你一身。”
霍青行不敢多說,怕多說多錯,只是恭敬的行禮,靜默垂首,“謝皇上惦念,臣與父親必定誓死不負皇上聖恩。”
“賢侄有此心,朕心甚慰。”李敬好似想到了什麼,“先回去好好休息吧,過幾日宮裏有賞菊宴,你早些進宮。”
霍青行行禮,“是!”
賞菊宴?
宴無好宴。
到底是賞花,還是賞人?
呵!
“王海,送青行出宮。”李敬一聲招呼。
王海趕緊行禮,“奴才遵旨,少將軍,請。”
從御書房出來,霍青行依舊面色平靜,但也沒什麼話可說,只管跟着王海,緩步朝着宮外走去。
途徑御花園的時候,王海頓了頓。
不遠處,有貴人駐足。
“那是兩位公主。”王海低聲開口,“紅衣服的是五公主,旁邊是六公主,兩位公主正當年歲。”
雖然只是這麼兩句,但霍青行還是聽出了異樣,只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五公主是愉妃娘娘所生,六公主則是孟貴妃所生。”王海還在絮絮叨叨。
霍青行轉頭看向他,若說方才不懂,那這會倒是明白了。皇帝說的那些話,在腦子裏盤旋,大概就是這些意思了吧?
長長的宮道上,王海在前面領路,霍青行走在後面。
“王公公。”霍青行開口。
王海趕緊頓住腳步,“少將軍?”
“皇上選的是五公主還是六公主?”霍青行問。
王海哽了一下,轉而又無奈的開口,“不管是哪位公主,其實都是一樣的,最後還得少將軍您點頭不是?”
“要是我不點頭呢?”霍青行又問。
王海沒答上來。
“我若是有心上人了呢?”霍青行看向他。
王海囁嚅了半天,“老奴只是個奴才,有些事真的不清楚,少將軍還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金都城很大,您多四處逛逛,多走走。金都城內貴女衆多,皇上興許會改變主意呢!”
“皇上改不改主意我不知道,但不管有多少貴女,都跟我沒關係。”霍青行知道,王海會把這句話傳遞到皇帝的耳朵裏。
但那又如何?
此身報國,可以。
婚姻大事,不可以。
命可以為了國為了家,丟在戰場上。
但是情,誰都不能攔阻。
他霍青行是個倔骨頭,火燒鐵打亦不改。
出了宮,翻身上馬。
霍青行頭也不回的離開皇宮,什麼巍峨繁華,什麼天家富貴,與他何干?!
回春堂。
陳識月在大堂邊上,瞧着大夫坐堂看診,學無止境,每個人的醫術都是不同的,沒有長年累月的積累,如何能做好一個大夫?
身為大夫,就得好學好問,得時刻保持警惕。
林序來的時候,陳識月正在看藥方,兩相比較,心中有數。
“進宮……不會有什麼事吧?”陳識月將藥方遞給白清舟。
白清舟轉手,還給了藥童。
“就目前情況來說,暫時不會有事。”林序解釋,“但我總覺得沒好事。”
陳識月挑眉。
看出陳識月的擔心,白清舟忙道,“上二樓說話吧!”
二樓雅間,白清舟泡了茶,示意陳識月不要擔心。
“喝口茶,定定神。”白清舟道,“這宮裏的事情誰說得準呢?皇上的心思,誰都猜不透,也許只是進宮領賞謝恩,沒別的意思。”
林序接過杯盞,“是啊是啊,月大夫你別擔心,可能只是我多想罷了!你也知道,我不會說話,素來胡言亂語的,莫要放心上。”
“我對他很放心。”陳識月開口,“我就是擔心霍家。”
功高蓋主這四個字壓下來,足以讓霍青行在金都,成為很尷尬的存在。
林序沉默了,白清舟端着杯盞的手緊了緊,一時間滿室寂靜,相顧無言。
“我覺得吧!”林序想着,不能一直沉默,那得多尷尬,當即找了個話題,“眼下最要緊的,應該是那朵爛桃花吧?”
衆人:“??”
“今兒一早就在門口堵着,聽說這姑娘倔得跟驢似的,怕是要盯着少將軍不放啊!”林序意味深長的開口,“這若是死活非要嫁將軍府,還真夠讓人頭疼的。萬一啊……我是說萬一,丞相府請求賜婚,那還得了?”
少將軍不得瘋?
陳識月:“……”
“這倒是……有可能。”白清舟點點頭,“丞相府不比尋常,那位姑娘又是從小嬌寵着長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唯有在少將軍這事上吃了苦頭,一時間不甘心,怕是真的不會善了。”
陳識月不知道該說什麼,杯盞端起又放下,放下又端起,心裏亂糟糟的。
賜婚?
若真的到了那一天,皇命難違,以霍青行的性子,還不知要做出什麼呢?
“林公子?”白清舟忙道,“這些沒發生的事情就不必說了,霍家也不是誰都能進的,丞相雖為百官之首,但也不可能真的強人所難。”
丞相府的確權勢滔天,可霍家手裏握着的……是兵權!
文官之首,武將之首。
看誰更勝一籌。
“更何況,皇上是不會允許兩家聯姻的!”白清舟淡淡然開口,“丞相府大權在握,若是再得霍家相助,這怕是要翻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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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一句,他說得很輕很輕。
但,足以舒了陳識月的心。
“朝堂之爭,講究權衡。”白清舟看向陳識月,示意她不必緊張,“帝王之術,便是權衡之術,沒有一個帝王,能允許臣子在自己的枕畔酣睡。”
陳識月點點頭,林序撓撓頭。
“白公子,你都沒入朝為官,怎麼懂這麼多?”林序問,“書上說的?”
白清舟頷首,“林公子一定要多讀書!”
林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