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行探頭過來,瞧着陳識月手指的那幾處,兩人對視一眼,都嗅到了異樣的味道,“城外,沒名沒姓,瞧着似乎是熟門熟路的。”
“不知道能不能問出點東西?”陳識月合上賬本,“走!”
有現成的證人,不問白不問。
胡生財已經昏睡了好一陣,這會終於被搖醒,整個人都還有些懵逼,唯一不變的就是眼前的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身子依舊無法動彈。
“城外的這些草料,是送給誰的?有什麼信物?還是說,交接過程有旁人不知的細枝末節?”陳識月一連幾個發問。
問得胡生財愣了愣,其後便明白了陳識月的意思,“這我們也不清楚,只是把草料放到城外,你知道城外的義莊嗎?”
羽睫駭然揚起,陳識月陡然看向霍青行,真的跟長樂門扯上關係了?
“距離義莊不遠處,有個茅屋,我們每次都是把草料放在茅屋裏,然後拿走銀子便罷了。”胡生財繼續說,“反正不打照面,銀貨兩訖的買賣,為何不做?”
這也是事實。
銀貨兩訖,各不相擾。
多好的買賣!
“你沒見過對方的人?”陳識月問。
胡生財搖頭,“沒見過。”
“一次都沒有?”陳識月不敢置信。
胡生財很肯定的告訴她,“一次都沒有。”
“那是誰來跟你們談的生意?”陳識月追問。
胡生財仔細的回想,“從一開始,就沒有人來談這筆買賣,是有人忽然將銀票擱在了櫃子上,然後留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所需草料數量,還有時間地址,僅此而已。”
“沒見着人,也敢這樣做聲音?”陳識月有些詫異。
胡生財輕咳了一聲,“反正銀子嘛,都長得一樣,誰的銀子不是銀子?賺到自己口袋裏的,就是自己的,管他是什麼方式呢?”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是真的狗膽包天。”陳識月有些感慨。
胡生財說不出話來了,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其實你已經察覺到了,那人的不對勁,可為了銀子還是昧着良心做了這筆買賣。”陳識月嘆口氣,“我說的沒錯吧?”
胡生財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沉默下來。
還能如何?
說對了,就裝死。
“多久送一次?有什麼信號嗎?把你們交易的整個過程都說出來,若有紕漏,出了岔子,我定不饒你,聽明白了嗎?”陳識月音色低冷,“你知道我的手段,不要玩花樣。”
胡生財忙不迭行禮,“是是是,我一定如實說,絕不敢欺瞞。”
待得知了具體的步驟,時間地點還有交接方式,陳識月和霍青行對視一眼,緩步退了出來,是該去會一會了。
“每月一筆,那就是明天晚上。”陳識月掐算着時辰,“可是……”
霍青行示意她不要擔心,“交給我,我能處理妥當,明天晚上我親自去蹲,你在小院子裏等我,若有消息,我會讓管家或者是林序去找你。至於其他人,一律不要相信,謹防有詐。”
“嗯!”陳識月點頭。
她不會功夫,去了也是拖累,這種蹲點的活,還是讓霍青行他們去做罷了!
“這兩人怎麼辦?”陳識月問,“不能一直關着吧?尤其是那個大太監,宮裏要是知道人丟了,一定會去找,會不會打草驚蛇?”
霍青行一點都不擔心,“放了便是,他敢往外說,誅九族都是輕的!”
“不怕他告密?”陳識月問。
霍青行笑了,“既然連汗血寶馬都敢昧下,還有什麼不敢做的?王福一開口,就等着被殺人滅口吧!宮裏的老人了,滑得跟泥鰍似的,你以為他蠢嗎?”
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還能有一線生機。
若是去告密,第一個被滅口的就是王福自己!
“那他呢?”陳識月指了指門內。
胡生財長了腿,是會跑的……
“失蹤兩天實屬正常。”霍青行解釋,“我會讓人看着他,直到抓住了買草料的那個人,反正胡生財是個生意人,生意人嘛……到處跑,一時半會聯絡不上都是尋常。”
陳識月點點頭,“都聽你的,只是……得小心才是。”
“放心,我知道分寸。”霍青行忽然抱了抱他。
陳識月心下一緊,“怎、怎麼了?是覺得哪兒不妥嗎?”
“敵在暗,我在明,有些擔心你。”霍青行將下顎抵在她肩頭,低低的開口。
陳識月心思百轉,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脊背,“莫要擔心我,你知道的,我不是個會手下留情的人,若是敢招惹我,我必定要他們好看!我若下毒,誰也落不了好。”
別看她說話和和氣氣,卻生得一副倔強骨頭,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但人若犯我,我必斬草除根。
“話是這麼說,但這是金都城,務必要當心。”霍青行還是那句話,“莫要輕信他人。”
陳識月明白,他這是因為安信和老二他們的事情,所以心有餘悸?
傷害安信他們的,可能就是最信任的人,又或者是熟人,至少是能讓人卸下防備的存在,所以霍青行擔心陳識月。
尤其是,她不會手腳功夫,萬一遇見危險,跑都跑不快……
“放心,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懂得如此照顧自己。”陳識月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反而覺得霍青行有點緊張過頭的。
這裏面大概也是因為,她這身份的緣故。
霍青行親自送了陳識月去小院,兩個賬冊全部交付在她手中,“自己小心。”
“有消息隨時通知我。”
“好!”
霍青行轉身離開,陳識月則帶着這兩本賬冊重新翻看着,所有的細枝末節,都有可能是線索,她不能就因為一條線索而放棄其他。
因果之所以為因果,是因為牽連其中,剪不斷理還亂。
將軍府。
林序挑了幾個,還算是身手伶俐,管家遞給他一個一個小包袱。
“這是何物?”林序收劍歸鞘。
管家低聲解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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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序:“??”
“若是遇見了安大人,興許用得上。”管家心裏有些不忍,“但願能用上。”
能用上,那就是還活着。
用不上,那就這輩子都用不上了。
“水和乾糧都在另一個包袱裏。”管家繼續說,“這山裏的事兒,還真是說不準,咱也不知道這熊瞎子是不是真的?但防範一些總歸是沒錯的。”
林序點點頭,“我記下了。”
“山中多瘴氣,我特意讓人給你們做了遮臉布,用特殊的藥水浸泡過,若是真的遇見了,短期內還是可以確保周全的。”管家仔細叮囑,“要小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