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的,可到底成與不成,不是一人說了算。
“你的名字也是假的嗎?”陳識月問。
大概沒料到,陳識月會這麼淡定,即便到了這份上,竟還是一副鎮定自若之色,不由得眉心微蹙,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眼前的陳識月。
“你不怕我殺了你?”
聞言,陳識月雙手環胸,就這麼平靜的看向她,“你覺得你能殺得了我?陸離姑娘?”
她把對方的名字,咬得極重,字字清晰。
聽得這話,陸離眸色陡沉,眼中已經有了殺意。
“那些人還在找你吧?”陳識月繼續開口,“你藏頭露尾,依舊要躲着他們,憑什麼覺得,你能殺得了我?”
陸離裹了裹後槽牙,殺意畢現,“就憑你現在身邊無人。”
試探了一番,確定陳識月便是銷金窩裏出來的,並且認出了自己……好在周遭無人,陸離便沒了顧慮,旋即飛身而起。
“先過我這關!”
迎春的身影驟然從牆頭躥下,直接迎上了陸離,動作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想在她跟前動陳識月,先問問她的劍答不答應。
許是沒料到半路會殺出個迎春,又或者是陸離的身子本就沒康復,這一下子打得陸離措手不及,以至於完全不是對手。
迎春是江湖出身,下手講求快準狠,與霍青行這些行伍之人一般,第一反應就是撂倒對方。
敵不死,就是我死。
這種狀況下,哪有手下留情可言。
等陳識月發話,讓迎春手下留情,已經來不及了。
迎春一劍就刺進了陸離的肩頭,反手便是一掌將人震飛出去,狠狠撞在了牆壁上,落地便只剩下了一聲悶哼,便沒了動靜。
那一刻,四目相對。
迎春:“……”
陳識月:“……”
下手快了,沒來得及……
“沒收住。”迎春默默的擦去軟劍上的血,略有些尷尬的收回腰間,“不過,應該沒死,最後這一掌我收了力道的!”
陳識月回過神來,趕緊上前查看。
“還活着呢!”陳識月鬆了口氣,“不過傷得挺重的。”
舊傷新傷,可不是挺重嘛?
“那她怎麼辦?”迎春問,“丟醫館去吧?”
陳識月點頭,“不能帶她回我們的小院,免得暴露了我們自身,送醫館最是妥當。”
“我來!”迎春旋即把人抱起來。
陳識月旋即褪下了自己的外衣,覆在陸離的身上,免得這血糊糊的,到時候惹人注意,嚇着路邊的孩童也不好。
這都是外傷,尋常大夫都能治。
無外乎是上金瘡藥止血散,好好縫合包紮,剩下的便是聽天由命。
“傷得不輕啊!”老大夫皺起眉頭。
陳識月連連點頭,“多謝大夫。”
“大夫!”迎春旋即塞了銀子,“人是我們從路邊撿回來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受了這麼重的傷,咱也不想招惹是非,還望大夫能守口如瓶,免得給咱們大家都找上麻煩。”
老大夫又不是不懂,這麼重的利器傷,還夾雜着內傷,不是尋仇就是被人尋仇,總不是什麼好事,有銀子拿,該閉嘴就閉嘴。
“放心。”老大夫收了銀子,“咱只是個小醫館,可經不起折騰,等她醒來就離開吧!”
迎春連連點頭,“好!”
老大夫離開之後,陳識月便扣上了陸離的腕脈。
迎春在邊上守着,時刻留意着外頭的動靜。
“新傷舊傷,內傷不輕啊!”陳識月小聲嘀咕,“光這些金瘡藥和止血散,救不了她的命。”
語罷,她從隨身小包裏,取出了針包。
“迎春,幫我留意外頭,別讓人進來,我給她施針。”陳識月叮囑。
迎春二話不說便守在了門口,只要有她在,誰也別想闖進來。
陳識月的動作很麻利,解開了陸離的衣裳,快速為其施針療傷,光止血是沒用的,這姑娘的傷勢很重,而且是重疊起來的,可見她的日子不好過,幾乎是一路殺過來的。
如此,也就能解釋,為什麼見着有人認出了自己的身份,這陸離就喊打喊殺,可能在她的世界裏,非黑即白,不是生就是死。
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高熱的緣故,陸離一直在哼哼唧唧,說到底,也只是個年輕的姑娘,不知道經歷了什麼,身上竟這麼多的傷?
“這些疤痕,好像都是利器所傷。”迎春探頭看了一眼,“還有箭傷?”
陳識月與她對視一眼,“我不會救了個細作吧?”
迎春:“……”
沒那麼巧吧?
“這是劍傷,這粗細應該是刀傷,這是箭矢之故,還有她肩膀這裏,是鞭痕。”陳識月越講越心驚,道了最後,只剩下跟迎春,大眼瞪小眼。
室內,寂靜。
兩人的心裏都是亂糟糟的,不會真的是別過細作吧?
這麼多的傷,要麼是仇家很厲害,要麼就是暗衛或者是死士,一直在執行任務的路上,畢竟一個女子,總不能參軍入伍受傷所致吧?
“不然,去跟將軍府說一聲吧?”迎春低低的開口,“萬一真的出了岔子,咱可就造孽了!”
若是敵國細作,救了這一個,卻等於害了百姓和邊關將士。
“嗯!”陳識月也是這個心思。
這事,她做不了主。
待情況稍微緩和之後,迎春便讓醫館裏的小童去將軍府報個信。
不多時,老管家急急忙忙的趕來,身後跟着兩個人。
“金伯。”陳識月忙上前,“人在那裏!”
老管家點點頭,“放心,交給我便是。”
旋即手一揮,便讓身後的人,把昏迷的陸離帶走。
“我會把她送到莊子裏養着,派人看着她,姑娘只管放心。”老管家瞧了一眼陸離,“只是這人……”
陳識月伏在他耳畔低語了幾句,算是解釋。
“白眼狼啊!”老管家沉着臉,“我知道該怎麼應付了。”
陳識月又道,“我擔心是細作,她身上各種傷疤,是以照料起來,還望金伯多費心,免得從中牽扯出不必要的麻煩。”
聞言,老管家倒吸一口冷氣,“懂了,多謝姑娘提醒。”
瞧着老管家匆匆忙忙離去的背影,陳識月鬆了口氣,“人交給將軍府,我就放心了,不管是國仇還是家恨,應也有個說法,你我且等着便是。”
“從銷金窩裏跑出來的,本事不小。”迎春嘀咕,“形單影只,不像是有同夥的樣子,方才我與她動手的時候,這功夫倒是挺紮實,但是路數卻有些怪異,像是東拼西湊自個胡亂學的,拼的就是一股子狠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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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識月沒聽明白,“你是說……她不像是認真學的功夫,而是偷師,或者是自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