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洞有風,且風不小,若是仔細聽着,似乎是有水聲?
“有水聲?”林序豎起耳朵。
歐陽恭有些懷疑,“會不會是外面的雨聲?”
“不像!”林序摘下斗笠,將蓑衣解下遞給身邊人,緩步朝着裏面走了幾步。
山洞內,溼噠噠的。
到處都是蔓生的青苔,再往裏面走,倒是隔絕了外面的雨聲,倒是顯出了裏面的聲響,是水聲,潺潺水聲,應該是暗河或者是內河之類的。
衆人面面相覷,做了一個臨時火把,就緩步朝着裏面走去。
昏暗之中,有水光瀲灩。
呼吸聲,在狹仄的巖道內,顯得分外清晰,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時間也不知道前面還有什麼東西在等着他們?
對未知的恐懼和好奇,不斷撕扯着人的理智。
林序緩步走着,伸手摸到的,都是巖壁上厚厚的青苔,溼漉漉的,帶着令人厭惡的粘稠,偶爾還會有什麼東西,快速在青苔裏躥過,因着速度太快,自然來不及觀察,到底是什麼東西?
可能是小蟲子,也可能是一些小蛇之類。
陰暗潮溼,最容易滋長的,便是這些東西……
忽然間,不知道是誰腳下一滑,岩石當即被踹了出去,咕嚕嚕的滾向前方,緊接着便是巨大的岩石滾落聲音響起,好似前面有個空曠無比的空間。
迴音之響亮,驚顫了所有人。
這回聲……
“都別動!”林序低喝。
歐陽恭快速上前,率先走到了前面。
終於,他看清楚了,這幾乎是斷崖式的崖壁,因着黑漆漆的,所以方才看不清楚,但站在這裏,便能看得一清二白。
見着歐陽恭不說話,林序帶着衆人緩步上前,走得分外小心翼翼。
畢竟,到處都是溼滑的亂石和泥濘,每走一步都要仔細,免得再生意外。
及至站在歐陽恭身側,林序也跟着傻了眼,外頭瞧着那麼狹仄的洞口,進來之後竟是偌大的空間,冷風嗖嗖的往臉上撲,底下是奔騰的地下長河,水花嘩啦啦的掀起,合着那些風一起翻滾。
偌大的洞窟,溼冷的風,頭頂的巖柱還不斷的滴水,時不時落在頭頂,落在臉上,落進衣領,凍得人時不時一哆嗦,竟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地方,居然這麼大?也就是說,山都空了吧?”好半晌,歐陽恭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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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序回過神來,“這要是藏在這裏,估摸着真不好找。可那人騎着馬,怎麼可能進來?這山洞只夠人徒步前行,根本不可能策馬或者是牽着馬進來。”
“狡兔三窟,你怎麼肯定,這只有一條路呢?”歐陽恭問。
林序答不上來。
這地方太大了,很難保證只有一條路,說不定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還有其他更寬敞的路,他們能進來這裏,應該只是湊巧而已。
底下,大河奔騰。
上面,斷崖林立。
“對面好像還有路。”林序舉着火把,“但是這麼寬的河,想要趟水過河是不可能的,這河水太冷了,誰都扛不住。”
不見天日的地下暗河,冰冷徹骨,縱然他們各個都是習武之人,也受不住這樣的浸泡。
若是在這裏出什麼事,就更不值當了!
歐陽恭環顧四周,瞧着邊上似乎還有一條小道,只不過貼着崖壁而成,走過去的時候應得特別小心,要不然容易摔下去。
波濤洶涌,暗流涌動。
落水,恐有危險。
“我去那邊看看,你們都別動,等我的消息。”歐陽恭拍了拍林序的臂膀,緩步朝着邊上而去。
火光很暗,到了後面,幾乎只能靠着肉眼在黑暗中的適應程度,以及河水泛起的波光來視物,所以歐陽恭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
偶有小碎石滑落,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都足以激盪人心。小碎石落進水中,發出叮咚叮咚的聲響,很快會被浪捲浪的聲音遮蓋。
歐陽恭終於走到了河岸邊,一口濁氣長長吐出,取出懷中的火摺子,衝着頂上的衆人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過來。
如此,林序鬆了口氣。
暗河邊上,有路。
衆人費力從上面爬下來,再度朝着邊上的小路而去。
暗河從巖下而過,不斷的沖刷,長年累月的,終是將巖壁衝破,與最後留下了一道類似拱橋的石柱,瞧着像是路,但誰也不知道這石柱能否支撐得住,允准人從上面走過去?
“把繩索給我,我先過去。”林序開口,“你們一個個來,我瞧着這石柱單薄,不知道是否能承受得住,人在上面行走?”
歐陽恭猶豫,“要不然,讓我先過去吧!”
“不用!”林序接過底下人遞來的繩索,快速拴在腰間,小心翼翼的攀上了石柱,緩步朝着前面挪去。
一步一小心,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盯着他。
終於,他安然無恙的走到了對岸。
水汽溼了一身!
快速將繩索纏繞在邊上立地的巨石上,及至繩索繃緊,他取出了火摺子,衝着對岸揮手。
“你們一個個來!”歐陽恭拽住了繩索。
一個接一個,拽着繃直的繩索,緩步走過了這條石柱,好在都是有驚無險。
及至最後,只剩下了歐陽恭在對岸。
他沒有任何的猶豫,將繩索綁在了腰間,快速穿過了石柱。
事實上,到了最後,這根石柱已經搖搖欲墜。
好在,沒塌。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快速整理好繩索,繼續朝着前面走去,莫名有些激動難耐,總覺得似乎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這倒是讓我想起了銷金窩,也在這樣的洞窟之中,若不熟悉路徑,只怕會迷失其中,還是要小心為上。”林序瞧着周遭。
亂石嶙峋,怪石林立。
一眼望去,黑咕隆咚。
“林公子去過銷金窩?”歐陽恭似乎有些詫異。
林序反脣相譏,“怎麼,衙門的捕快不知道銷金窩?”
歐陽恭:“……”
“不會吧不會吧,這麼大的名聲,你居然不知道?”林序陰陽怪氣,“我還以為在衙門裏當差,什麼都知道呢!”
歐陽恭皺起眉頭,“我怎麼聽你這話,有點怪怪的。”
“怪怪的就對了,要是正兒八經的,你估計又不樂意了!”林序輕嗤。
衙門都不管,說明什麼?
一層護着一層,苦的是底層百姓。
“正兒八經?”歐陽恭深吸一口氣,“當如何?”
林序止步,“當如何?當然是罵你咯!”
歐陽恭:“??”
“身為公門中人,不予管束,任由其裝神弄鬼,愚弄天下人,甚至於有不少官吏摻合其中,謀求暴利,這難道不是金都府衙門的失職?”林序理直氣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