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行的心裏不踏實,陳識月似乎也有所心靈感應,心裏也是忐忑不安,一大早起來,不慎磕着膝蓋,疼得她齜牙咧嘴。
“姑娘!”迎春心驚膽戰,慌忙攙着陳識月坐下,“怎麼樣?”
陳識月摸着生疼的膝蓋,磕着凳子腿的時候,是真的很疼,不過轉瞬就沒了感覺,身子的自愈能力,讓她能再最短的時間內,快速恢復過來。
“沒事沒事。”陳識月緩過神來,“走神了。”
迎春揉着她的膝蓋,不由得皺起眉頭,“姑娘在想什麼?”
“林序還沒消息,將軍府那邊應該會很着急吧?”陳識月倒是沒有隱瞞,“迎春,你讓冬梅去一趟,問問有沒有消息?”
迎春頷首,“姑娘放心,我讓冬梅待會就去。”
外頭,雨聲淅淅瀝瀝的。
每個人的心裏都是亂糟糟的,冬梅撐着傘去了一趟將軍府,陳識月今日沒有去回春堂,安安靜靜的待在小院裏。
杜決從外面採買回來,這會神情有些古怪,將東西遞給了杜忠之後,快速走進了廊下,“姑娘。”
“怎麼了?”陳識月坐在廊下,心神不寧的翻看着手中的醫書,瞧着杜決如此神情,不由得心頭一緊,“出了何事?是回春堂又出事了?”
杜決忙搖頭,“那倒不是,自鬧了一場,回春堂如今還算安穩,只不過我回來時候,聽到衙役在街邊避雨的時候,提到了歐陽捕頭。”
歐陽恭?
“歐陽捕頭怎麼了?”陳識月不解。
迎春也不明白,“去侯府抓人了?”
“不是!”杜決搖搖頭,“歐陽捕頭告假了,如今不知所蹤。”
陳識月:“??”
“不過,說是有人瞧見歐陽捕頭出城了。”杜決又道,“我尋思着,是不是跟着林公子他們走了?”
陳識月合上手中的醫書,“你還真別說,有這個可能!”
“到底是金都府人士,想來對這城內城外的事情,多多少少有所瞭解吧?”迎春低聲開口,“若是真的跟着林公子他們走了,倒是一樁好事。”
陳識月也這麼想。
“但是我又聽到另一個消息。”杜決有些猶豫。
陳識月:“??”
迎春:“??”
這麼大喘氣,想死啊?
“他們提到了之前在舞姬坊的事情,說是林公子遇見的不法之徒,可能是……是楊家的人。”杜決小聲嘟噥,“丞相府。”
丞相府?
迎春不明白,“丞相府的人,為什麼要襲擾林公子?”
杜決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這哪兒知道呢?
於是乎,二人齊刷刷的盯着陳識月。
陳識月先是一愣,其後眉心緊蹙,似乎也是沒想明白其中關竅,三臉懵逼的僵在那裏,愣是無一人再說話。
“不管是什麼緣故,橫豎不是好事,丞相府與侯府不相上下,都是仗勢欺人的主。”迎春面露不悅,畢竟平日裏也是見得多了。
陳識月點點頭,“以後當留心。”
丞相府,楊家。
楊明慧?!
可能是因為那天夜裏,林序說話有點重,所以楊明慧便記恨在心?
總之,離丞相府遠一點,總歸是沒錯的。
“怕就怕丞相府的人會使壞,萬一在外頭耍點手段……”杜決小聲嘟噥。
陳識月起身,“林序是個極為小心之人,別看他成日大大咧咧,實則內心細膩,行事縝密,應該不至於輕易被人暗算。但我們得謹記,儘量避開侯府與丞相府的接觸。”
“是!”
“是!”
話音剛落,天空忽然一記炸雷,驚得三人皆是心中驚顫,免不得亂了呼吸節奏。
這雨……下沒完了?!
正說着話呢,外頭好似鬧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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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院本就在街市,外頭一鬧騰,他們必定是第一時間知曉,這也是霍青行將陳識月安置在此的原因,一則免得她覺得冷清孤單,二則什麼消息都能第一時間知曉。
“怎麼回事?”迎春詫異。
杜決撐着傘就走,“我去看看。”
“我們也去!”陳識月將醫書放回屋內,與迎春一道走向院門。
便是站在院門口,也能將外頭的消息聽在耳中。
好像是說,衙門的人剛把一傷患擡了回來,據說是熊瞎子傷人,傷得還很嚴重,此刻人已經送去了回春堂。
迎春詫異,“熊?”
陳識月心中一緊,“杜決,你去打聽一下怎麼回事,杜忠看家,等着冬梅回來,我帶着迎春去回春堂看看情況。”
“知道了,姑娘。”杜決點頭,撐着傘衝進了雨中。
回春堂。
血淋淋的傷者被擡了進來,原本還算乾淨的擔架,此刻早已被鮮血染紅,擱置在大堂的時候,血腥味快速瀰漫開來。
原先在堂內待診的病患,各自變了臉色,想要上前一看究竟,礙於衙役和血腥味,只能站在遠處旁觀,未敢靠近。
因着昨日事,又因着今日下雨,白重今日哪兒都沒去,恰好在回春堂裏。
聽聞衙門來人,白重火急火燎的從後院出來,乍一眼地上血淋淋的一幕,當即招呼人把傷患擡到後面去。
前面人多,免不得要嚇着旁人。
衙役緊隨其後,解釋了原因,說是城外的熊傷人,傷者身上的傷皆是熊爪與利齒之故,處理起來可能很是兇險。
聞言,白重的臉色分外難看。
熊……
“怎麼無端端的,又出來傷人?何況還是青天白日的。”白重束好袖口,底下人快速將藥箱打開,將一應用具悉數擺在了案臺上,隨時等候取用,“這下雨天的,熊怎麼還跟外頭惹禍?”
再者……
此人冒着這麼大的風雨,跑進熊的領地作甚?
猛獸皆有自己的領地範圍,若不貿然闖入,也不至於如此啊!
“還有一口氣。”白重已經拿剪子,撕開傷者的衣衫,將全身傷口呈現在眼前,到處都是血淋淋的,有些甚至於只有些許肉絲和薄皮相連,傷口深可見骨。
衙役們倒吸一口冷氣,邊上幫扶的夥計和藥童都跟着傻了眼。
掌櫃和老大夫面面相覷,心知這麼重的傷,幾乎是沒有存活下來的可能,即便是包紮好了傷口,也只能是死的時候,死得稍微齊整、體面一些。
“白大夫?”衙役有些擔心,“還、還能活嗎?”
白重面色凝重,抿脣不語,只是看了看他們,然後輕輕搖頭。
人還活着,雖然雙目緊閉,但應該……聽覺猶存,所以白重沒有直接言明,只准備好了一切之後,低頭開始處理傷口。
迎春剛收了傘,還來不及抖落傘面的雨水,陳識月已經大跨步的進門,快速朝着後院走去。
但願還能活。
可惜,還是來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