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光亮,彷彿可以驅散心中的陰霾,那種窒息與腐敗的氣息,頃刻間被陽光驅散得乾乾淨淨,希望就在眼前。
“月兒,我們出來了。”霍青行長長吐出一口氣,“我們終於出來了。”
陳識月沐浴在陽光下,微微揚起頭,這溫暖的感覺……真是讓人舒服啊!
出了不歸林,就該下山才對。
“我們走吧!”陳識月回過神來,“不知道安信是否周全,不知道歐陽捕頭是否逃出去了?林序還沒找到,咱……”
霍青行握住了她的手,“別想那麼多,既然都走到這一步了,便沒什麼可猶豫的,走一步算一步,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何事呢?總歸大家都在一起,生也好死也罷,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便是。”
若是真的不成,那便當是天意。
自己拼盡全力,便不留遺憾。
“嗯!”陳識月點點頭。
霍青行查看了一下週遭,大家都沒什麼大事,雖然都被折磨得夠嗆,但好在都活着,還有機會活着走出這山頭,“走!”
長樂門的人肯定在附近,所以他們此行必須小心謹慎。
尤其是,還帶着一個怪人……
這人對長樂門來說,應該也頗為重要,所以那個黑衣人才會出現在山洞裏,想要帶走怪人,只是對方沒有下死手,是否意味着怪人掌握着把柄,卻沒有真正的吐露分毫。
他們沒拿到想要的,這才觀望着,糾纏不休。
霍青行想着,長樂門想要的可能和自己想要的一樣。
出來的時候,天氣還算不錯,只是山裏的天氣多變,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烏雲密佈,山風呼嘯而過,讓人有些心內不安。
“總覺得沒什麼好事。”冬梅低聲開口。
迎春看了看天色,“得先找個地方以便於避雨。”
這天色,鐵定是要下雨的。
更何況,這怪人還時睡時醒,若是再給淋壞了,那還得了?
“去那邊!”霍青行領着人朝前走去。
山林中本就光線弱,如今天色灰濛,山雨欲來,視線就更差了,越往前走越黑,最後實在是沒辦法,只能臨時搭建窩棚。
看來樹枝搭建,倒也不是什麼難事,這麼多人齊心協力,做個遮風避雨的地方還是不難的。
難的是吃食。
儘管之前在山洞裏拿了一些吃食,可深陷沼澤的時候就已經被泡爛了,現在每個人都是飢腸轆轆,山風一吹便是又餓又冷。
這地方連個活物都不多見,自然沒辦法打獵……
對此,陳識月倒是不擔心。
山上不是樹就是草,只要不是光禿禿的,怎麼可能餓死?
“餓不死。”陳識月是這樣告訴所有人的。
採蘑菇,挖野菜,拾掇一些採藥。
迎春和冬梅負責生火,不管姑娘給的什麼,她們都只管洗乾淨。
好在下了一場雨,不愁水源的問題。
一羣人都窩在這遮雨棚中,暫時躲避這突如其來的山雨。
窩棚是搭建在了兩棵樹中間,離地面有些距離,只有這樣才能避免積水問題,還有一些豺狼野狗,總歸是稍微擡高一些才算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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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嚼了一些草藥,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些苦哈哈的表情,畢竟這東西的確不好吃,又苦又澀,滿嘴都是怪味。
今夜,所有護衛輪流守夜。
陳識月則守着怪人,這亂成一團麻的脈象,真是讓人揪心。
“這麼重的傷……是個有故事的人。”迎春小聲嘀咕。
冬梅湊近了,“有什麼故事呢?”
“這誰知道呢?”迎春挑眉,“得他開口才能知曉,要不然你我又不是寫話本子的,如何能知曉其中內情?你莫要胡猜猜,要是猜錯了,或者是……小心禍從口出,給少將軍和姑娘惹麻煩。”
冬梅默默的閉上嘴。
迎春自然是仔細的,這個時候可不能給少將軍和姑娘添堵。
不過……
“怎麼了?”看出陳識月好像心神不寧,霍青行放下擦拭的劍,趕緊收劍歸鞘,謹慎的湊了上來,“是不是他這副身子……”
陳識月搖搖頭,“不是。”
“你不舒服?”霍青行低聲詢問。
陳識月還是搖頭,“也不是,就是心裏有些莫名的慌亂,覺得好像要出事。”
霍青行稍稍鬆了口氣,“你可能是太緊張,又或者是太擔心他會出事,才會如此思想,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們的。”
“你說那條蛇的主人,會不會因着這蠱蟲的緣故,跟在我後面,一路跟着我出山?”陳識月不擔心其他,畢竟被人追殺也都習慣了,可那一蛇一主卻目的異常,讓她極為反感。
別人要的是她的命,那個瘋子……要的是她這個人。
死不可怕,怕的是生不如死。
“這東西遲早是個禍害。”霍青行想了想,“我已經去信給父親,邊關那邊也會格外留心,若得邦外的消息,會盡快通知我。”
陳識月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心裏還是不踏實。
夜雨稀里嘩啦的下着,瓢潑大雨將這林中襯得更加漆黑,一眼望去什麼都瞧不見。
即便如此,也得輪換着休息。
上半夜倒也還算太平,只是到了下半夜,這林子裏就不安生了。
雨雖然小了一些,但是窸窸窣窣的聲音卻逐漸響起。
霍青行猛地睜開眼,冬梅和迎春也跟着抱劍而起,目光灼灼的盯着周圍,也不知道這窸窸窣窣的聲音是從何處而來。
陳識月本就是小憩片刻,這會也跟着警覺起來,收拾了一番,便讓護衛背上了怪人。
他們做好了隨時撤離的準備,時刻警惕着外頭的狀況。
須臾,一支冷箭破空而來。
“小心!”冬梅赫然出手,生生扣住了襲來的冷箭,當時掰成兩節。
該死的東西!
霍青行面色驟變,“躲樹後去!”
音落瞬間,他已經掀翻了簡易窩棚,瞧着迎春拽着陳識月就躲在了樹後,拂袖擋去了襲來的亂箭,趕緊藏身樹後。
耳畔是冷箭破開雨幕襲來,紮在樹上的“咚咚咚”聲響,於這樣的雨夜裏,顯得格外恐怖。
瞧着紮在面側樹幹上的冷箭,陳識月猛地瞪大眸子,喉間生生嚥下一口口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一點就戳她身上了。
“姑娘藏好了,不要動!”迎春疾呼。
不敢動。
陳識月哪兒敢動?
霍青行握緊手中劍,聽得冷箭破空而來的聲音,一時間便是他也不敢輕易出去,雨夜根本看不清楚對方來人,貿貿然出去只是送人頭。
但……箭射完了,他們肯定會出來。
那便是機會!
果然,箭雨一停,大批的黑衣人紛涌而至,利刃寒光,帶着嗜殺之氣,招招直取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