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瞧着霍青行,似乎是想說話,可他張了嘴,只發出了低低的嗚咽,不知道是太虛弱,還是一時間忘了要如何組織語言?
“你彆着急,等我們出去之後,有的是時間慢慢恢復,等你恢復過來就可以幫着我們查清楚一些事情。”霍青行握住了他的手,“你一定要撐住。”
怪人沒說話,只是定定的注視着他。
氣氛有些凝重,林序垂下眼眸,他太清楚這個怪人對於當初潛龍關一戰的意義所在,這怪人說不定知道是誰從中作梗,成為最後的人證。
那一場戰,太慘了!
他們一定要為無辜枉死的將士,討回一個公道。
“走吧!”霍青行開口。
護衛背起了怪人,一行人心事重重的,繼續往前走去,再堅持堅持,可能就出去了。
但是,長樂門的人不會放過他們。
越靠近山下,越是殺戮深重。
他們得想個辦法,怎麼能避開這些長樂門的人,平安的把怪人送出去呢?
身後長樂門的人窮追不捨,他們這一羣傷兵已經快到體力的極限了,雙拳難敵四手,再好的將軍也扛不住車輪戰的碾壓。
人畢竟是血肉之軀,都有疲憊和無力的時候,所以這會……
每個人都是沉默的。
死亡的陰影籠罩在心頭,不是怕死,只是怕死得沒有價值,沒有意義,尤其是現在這種狀況,身為將士沒死在邊關戰場上,卻死在長樂門這些宵小之輩手中,誰能甘心?
如果從那山邊崖壁過去的話,是不是會好一些?直接從崖壁下去,可直達山腳,但是巖壁溼滑,尤其是他們這些人都各有負傷。
體力上,他們可能支撐不住,何況還揹着一個人……
“先看看情況再說。”霍青行也不敢輕易的下決定,凡事還要量力而行,“不要輕舉妄動,我們都經不起折騰了。”
尤其是得護着那怪人。
衆人不吱聲,只等着最後結果,只要少將軍一句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霍青行冷着臉,面色平靜的看向衆人,“我先試試。”
不遠處,黑漆漆的人影晃動,想必過不了多久就會圍攏而來,到時候他們就真的成了困獸之鬥,殺出去不容易,活下來也不容易。
崖壁邊上有藤蔓,若是攀着這些藤蔓,倒是能省一些氣力,只是這崖壁有些陡峭有些高,若是要有所動作,就得沿着既定的路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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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得找好路線。
這事兒就得霍青行親自來,畢竟他們的功夫都不如他。
“你們看好此處。”霍青行沒有猶豫。
要麼殺出去,要麼探路。
“是!”冬梅和迎春看了一眼遠處。
那些人也都處於觀望狀態,一個兩個都沒敢輕易靠近,呵,怕霍青行出手,怕她撕碎了他們?真是一幫慫貨。
“你莫要衝動!”待霍青行下了崖之後,迎春忙不迭低聲叮囑,“凡事要以少將軍的命令為主,不可壞了大局。”
冬梅深吸一口氣,“你只管放心,我也不是這般蠢貨,眼下這境地,我會收斂的。”
何況,她是真的餓了。
餓得想吃人!
大概是察覺到了這邊的戒備,那些人沒敢靠太近,只是遠遠的圍着,於這深山之中若無糧食和水,遲早也是個死,若是如此……不費一兵一卒,甚至於不需要見血,就能得償所願。
圍攏,是最好的法子。
尤其是霍青行這些人,全都是身手不凡。
所有人都遠遠的站着,避免傷亡的最好辦法,就是遠觀……
“他們一時半會不會靠近了。”迎春看出來了,“被少將軍打怕了。”
冬梅點點頭,“如此也好,給咱留了喘息的機會。”
再不找到生路逃出去,怕是真的要死在這裏了。這裏的林子太大,到處都是陷阱和殺手,武功再好也防不住暗箭傷人。
“對了,那條蛇……”冬梅好似想起了什麼,“為什麼忽然幫我們?”
迎春回過神來,“不知道,可能又是一個陷阱,那廝是個瘋子,糾纏姑娘不放,還帶走了姑娘,按理說不可能幫我們,除非是姑娘在驅使那條蛇。”
“你是說……”冬梅心驚,“是姑娘在幫我們?可是……”
沒瞧見姑娘她人啊!
人呢?
“姑娘被那瘋子帶走了,估摸着一時半會不可能逃出來,但是她有這個能力控制這條蛇,一回生二回熟,她應是有辦法做到,所以即便不在我們身邊,也可以想辦法護我們周全。”迎春低低的開口。
周圍人頭攢動,卻未見一人。
這是絕境了吧?
不過沒關係,絕境逢生總有路,沒到嚥氣的那一刻,都不能罷休。
霍青行一手攀着藤蔓,一手摸索着周遭是否有踏腳之處,且這藤蔓不能只一根,還得有更多的安全保障,才能讓大家安全無虞。
每一步,都必須走得很小心,還得將這路線記下來。
一步步往下,一步步試探,仰頭看向上方的崖邊,但願他們暫時不會有什麼事,不過等到天亮可就難說了。
時不待人,必須儘快。
一腳踩滑,心頭驚顫。
霍青行低頭看了一眼腳下,黑漆漆的,肉眼不可辨東西。
上面聽得動靜,林序一顆心快速懸起,卻又不敢喊出聲來,只瞧着那一道身影依舊貼在崖壁上,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只要人還在,就沒什麼大問題。
少將軍,可一定要小心啊!
霍青行慢悠悠的往下挪,仰頭瞧着上方的人影,想來是林序聽到了響聲,實在是不放心,所以才會趴在崖邊盯着。
“怎麼了?”迎春上前。
林序搖搖頭,“沒事。”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的,但是心裏還是有些忐忑,好在底下的黑影一直在……
“我們被包圍了。”迎春開口。
林序點點頭,“我知道。”
但是,他們沒有別的辦法。
只有等待。
損兵折將,無可奈何。
不過此前再難的日子都過來了,又豈會怕這些跳樑小醜,“大不了跟他們拼了。”
“嗯!”迎春應聲。
在他們圍攏上來之前,迎春利用周圍的樹木,削尖了一些枝丫,都到了這時候,自然不可能一板一眼的迎戰,反正自己落不了好,旁人也休想佔到便宜。
見此情形,冬梅也跟着削枝丫,這玩意多多益善嘛!
反正對待長樂門的走狗,殺得越多越好!
長陰在遠處停下,陳識月趴在它背上,瞧着前方那黑黝黝的人影,不由得皺起眉頭,“又被包圍?還真是窮追不捨呢?”
“你莫多管閒事。”長霧沉着臉,“我帶你下山。”
陳識月猶豫了,隱隱覺得心裏好似有些難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