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梵收劍歸鞘,面色冷得瘮人,這幫陰魂不散的東西,什麼時候死絕了便是天下太平,但是這會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姑娘?姑娘你在哪?”
聲音傳來的時候,陳識月猛地身心一怔。
是林梵的聲音?
“姑娘!”林梵的大嗓門一出,聲音頓時傳遍了整個竹林。
陳識月趕緊撥開橛子葉,探出頭來,“林梵!林姑娘!我在這!”
不多時,頭頂上方探出個頭來,是林梵無疑。
四目相對,陳識月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重新把人帶上去之後,林梵也是鬆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少將軍,是迎春和冬梅兩位姑娘。”老管家高興得又哭又笑,“還活着,還活着!”
人還活着,就是雙目緊閉。
看上去應該是傷得不輕,但有呼吸有心跳,想來有陳識月在,養一養應該可以活下來吧?
![]() |
![]() |
![]() |
“還活着?活着就好!”霍青行三步並做兩步上去,在陳識月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一下子將陳識月抱在懷中。
陳識月:“……”
身形猛地一怔。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感覺。
陳識月僵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霍青行將她緊緊抱在懷中,生怕一鬆手,她就會憑空消失了一般。
恍惚間,她好似聞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還有濃重的藥味,有什麼東西正在一寸寸的皸裂,她徐徐擡起手,終是輕輕的回抱住他。
眼底的茫然漸漸消退,人也跟着清醒過來。
陳識月的迴應,是對霍青行最大的安慰。
“此處不宜久留,先把人帶回去吧!”林梵開口,“那些狗東西還盯着不放呢!”
老管家連連點頭,當即招呼人把冬梅和迎春擡回去,速度要快,動作要輕。
“我們回家。”霍青行牽起陳識月的手。
陳識月定定的看着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多說半句。
“我的馬車!”林梵可沒忘記自己的馬車。
馬車還在,裏面被翻得亂七八糟,所幸都是日需品,多半是棉被和換洗之物,誰吃飽了撐的傻成這樣,把重要的東西放在馬車裏?
“這幫狗東西,回頭定要與他們算賬,看給我翻成什麼樣了?”林梵套上馬,讓霍青行和陳識月坐在馬車裏,自己與管家則坐在車頭。
護衛全部分散開來,怎麼出來的就怎麼回去,避免打草驚蛇。
馬車快速回城,途徑街口的時候,陳識月掀開了車窗簾子,只瞧着長霧依舊等在街頭,神情很是落寞,但陳識月沒有吱聲,默默的放下了車窗簾子。
霍青行:“??”
但她不說,她就不問。
事實上,從上了馬車到現在,陳識月一直很沉默,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麼?又或者是遇見了她難以攻克的難題,所以這會正在努力的覆盤。
及至進了將軍府,陳識月才看看反應過來,若有所思的嘆口氣。
“怎麼了?”林梵不解,“你這是……”
陳識月看向她,“冬梅和迎春如何?”
“剛安置在後院,一溜的傷患,全在後面呢!”說話間,林梵領着她往後院去,“我兄弟也在後院呢!”
陳識月點點頭,“我去看看。”
“好,這邊請。”林梵繼續往前走,老老實實在前面領路,“少將軍今日瞧着到時好些,之前我來的時候,臉色那叫一個難看,好在大吉大利,大家都還活着,總能慢慢養起來的。”
身後沒有動靜,林梵一轉頭,卻見着陳識月止步回望,不由得心頭疑惑,轉念想起在竹林裏,陳識月與霍青行相互擁抱的場景,便又明白了些許。
年輕人的情感來得何其炙熱!
擋不住!
一點都擋不住!
陳識月回過神來,沉着臉為所有人探脈,其後逐一檢查過去,其他人倒也還好,就屬林序最是兇險,但所幸之前去請了回春堂的白重,要不然狀況會更慘烈。
“如何?”林梵低聲問。
陳識月點點頭,“放心,我能讓他儘快甦醒。你先出去一下。”
“好!”林梵轉身就走,毫不猶豫。
待房門重新合上,陳識月便取出了針包,針尖沾了指尖血,快速為林序施針,這能確保他在最短的時間內,用最好的狀態,快速康復。
不過,這也耗氣血。
等到施針完畢,陳識月已經渾身是汗,臉色蒼白得瘮人。
好半晌,她才緩過勁來,略顯無力的坐在了桌案旁,給自己倒了杯水,“林姑娘?”
“在!”林梵推門而入。
乍見着她如今臉色,不由得心下一驚,“你這是……”
“不打緊。”陳識月搖搖頭,“有點累而已,晚飯前,他肯定能醒。”
對於自身的狀況,還有這蠱蟲的能力,她最是清楚不過,在這一點上,便是外面所有大夫加起來,哪怕算上宮裏的太醫,都比不得她這一身的好血有用。
陳識月深吸一口氣,將杯中水一飲而盡,“你放心。”
“你這醫術比回春堂的大夫都好。”林梵滿臉崇拜,繼而畢恭畢敬的拱手,“多謝姑娘大義!”
陳識月擺擺手,“大夫不就是為了救死扶傷嗎?如今,不過是做了分內之事,林姑娘救了冬梅和迎春,不惜與長樂門對抗,那才是真的大義。長樂門禍害無數,此前草菅人命,殃及一方百姓,實在是可恨至極。”
“我兄弟同我提過,說是什麼鬧鬼什麼的,好像就是長樂門夥同地方官吏所為,如此作惡,不死何為?”林梵義憤填膺。
陳識月站起身來,“我待會來取針,先去看看其他人。”
“好!”林梵頷首。
出了門,陳識月站在檐下看着周遭的一切,腦子裏還有些虛幻的迷茫,就像是大夢初醒,宛若新生。
每個人的狀況都還算安穩,冬梅和迎春的狀況差一點,畢竟救治的時候也晚,但大家都還活着,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而那些死在山上的護衛,這一筆筆血債,勢必也要討回來。
待取了針,陳識月身子一晃險些摔倒。
“月大夫?”林梵心驚膽戰,慌忙攙住。
“我沒事!”陳識月擺擺手,“有點累,你看好林序,我去隔壁看看迎春她們。”
林梵想陪着,卻被陳識月制止。
等着霍青行帶着老管家過來的時候,隔壁房間靜悄悄得瘮人,好像什麼動靜都沒有?
“不會出事吧?”林梵這話剛出口,老管家已經直接撞門。
牀榻上,迎春和冬梅安然無恙,瞧着臉色都開始逐漸紅潤。
陳識月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臉色慘白得瘮人,好像是已經暈厥過去,驚得衆人的臉色瞬時全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