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直到第二天,陳識月也沒有問及任何與昨夜相關的事宜,長霧總算是鬆了口氣,翌日便去了香料坊正常上工。
及至長霧離開,林梵默默的出現,“放心,林序會盯緊他。”
“控制這樣一個人,等於讓長樂門斷了一臂。”陳識月眯起危險的眸子,“他們害了那麼多人,合該有死無葬身之地,他們該有自己的報應。”
林梵點點頭,“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害了那麼多人,險些害死她兄弟,這筆賬怎麼都不能輕易算了。
“對了,林序說……少將軍他們昨夜碰到門主了。”林梵又道,“你猜怎麼着?”
陳識月愣住,“你是說,長樂門的門主?”
“對,就是他。”林梵回答,嘴角帶着笑,“他想用毒暗害少將軍,誰知道被少將軍識破,雖然還是連累了不少軍中弟兄,但是他自己也落不了好。”
陳識月忙問,“用的什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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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誰知道呢?反正是沾者必化,連肌膚都被融開,好在少將軍也不是吃虧的主,反手也對他用了毒。”提起這個,林梵遲疑了片刻,“那毒不會是你給的吧?少將軍一出手,據說那人眼睛都流了血淚,十有八九怕是要瞎。”
陳識月眉心微蹙,轉而笑出聲來,“血淚?”
“對!”林梵饒有期待的看向陳識月,“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陳識月點點頭,“入眼流血淚,那他這雙眼睛別想再好了,即便換一顆眼珠子,也保不住他。就是可惜了,死不了!”
“是什麼?”林梵不解。
陳識月看向他,“那東西不致命,但是裏面有一味藥,是傷眼睛的,也就是說……原是用來保護自己的,並非用作殺人技。這東西入了眼睛之後便會與眼球融為一體,然後腐爛潰敗流膿。至於能不能活着,那就得看他命有多硬。”
“我懂了。”林梵笑盈盈的回望着她,“這樣的下場很適合他,一下子弄死了反而不好,如今這般正好留着一條命,到時候等我們抓住他,一併清算。”
現在就死了,豈非太便宜他了?
害了這麼多人,該死!
“做得真好。”陳識月想了想,“改日我再給他來點這樣的好東西,不用來殺人,用來自保也是極好的,畢竟我是個大夫,怎麼能隨隨便便殺人呢?”
林梵:“……”
嗯,這話聽着有點脊背發涼。
“走吧!”陳識月往外走,“我先去給安信看看,然後再……”
不等她把話說完,霍青行忽然竄進院子,驚得陳識月差點給他摁住。
這院子可不是尋常院子,長霧臨走前設了那麼多的機關和毒箭,若然一不小心,怕是要死在這裏。
“這裏有東西,不是同你說過,不要輕易進來嗎?”陳識月嚇得臉都白了。
霍青行卻顧不得這些,“安信有意識了。”
陳識月愕然瞪大眸子,好消息啊!
這是天大的好消息!
密室。
陳識月第一時間去查看安信的狀況,不只是有意識了,而是恢復了意識,也就是說,他開始清醒過來了,雖然缺失的身體部位是沒辦法回來了,但是他暫時死不了,若是好好照顧,可能還能多活些年歲。
“傷口在癒合,人在清醒。”陳識月有些激動。
霍青行眼眶也是紅的,林梵止不住落淚。
安信被傷害成這樣,能活着簡直就是老祖宗在地下磕破了腦袋,硬生生保下來的。
“安信?”陳識月低喚。
安信沒反應,但是陳識月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他居然點了一下頭。
見此情形,霍青行三步並作兩步上前。
陳識月旋即給他讓了位置,“你可以問他了。”
人是清醒的,至少此時有了片刻的清醒。
有陳識月在,不擔心安信因為情緒激動而出現別的症狀,這也是霍青行急急忙忙來找她的原因,畢竟安信這條命來之不易,他不敢貿貿然開口。
“真的可以?”霍青行低聲問。
陳識月再度確認,“只管放心大膽的問,我給你兜着。”
如此,霍青行才算是放了心。
“安信。”霍青行的掌心有繭子,他的掌心落在安信的胳膊上,安信便好似醒過神來,張嘴想要發出聲音,卻只聽得一陣嗚嗚咽咽。
霍青行也不着急,開始用指尖在他的肌膚上寫字。
安信與林序不同,他識字不多,所以有些字他能認得,但有些字他是真不認得,所以這個時候就得開始畫他們的暗號。
他們都跟着林序跟着霍青行,彼此之間有很簡單的符號,用以傳遞消息。
安信很安靜,仔細的感受着霍青行傳遞的消息。
須臾,霍青行停了下來。
安信呼吸微促,然後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陳識月與林梵對視一眼,不清楚這二人說了什麼?
“阿行?”陳識月低語。
霍青行好似從迷惘中回過神來,又開始重複之前的動作,與安信傳遞消息。
稍瞬,安信又點了一下頭。
這下子,霍青行的臉色就更難看了,整個人透着一股子難言的陰鬱之氣,讓人看得心裏直發毛。
“你們在說什麼?”林梵問。
霍青行喉間滾動,“我問他,傷他的是不是汗血寶馬的主人,他說是。我又問,汗血寶馬的主人是不是長樂門的門主,他回答,是!”
陳識月鬆了口氣,“你傷了那腌臢東西的眼睛,也算是出了一口氣,剩下的來日千刀萬剮討回來。”
“我還問了他一個問題。”霍青行說這話的時候,眸中帶着清晰的殺意,“那門主是不是……熟人?”
陳識月一頓,林梵猛地僵直了脊背。
熟人?
他們都是行伍出身,如果是熟人的話,豈非……
“是熟人?”陳識月徐徐蹲在了霍青行跟前,“不是?”
霍青行深吸一口氣,他能感覺到來自於安信的顫抖,無力的胳膊彷彿要死死抱住他。
安信在點頭,一直在點頭,嘴巴里嗚嗚咽咽的,他想告訴霍青行,是的,是熟人,是熟人,是軍中的熟人,他們都認識的人。
“怎麼讓他寫出字來呢?”林梵急了,“要不然讓他咬着筆桿子吧?不知道他有沒有力氣?”
陳識月深吸一口氣,“怕是咬不住。”
“試一試!”霍青行深吸一口氣,又開始跟安信溝通。
試一試,自然是成功了。
安信點頭了。
筆桿子不好咬,那就多咬幾次,哪怕是無力,只要是寫出個大概,就能讓人去猜,猜對了他就點頭,猜錯了他就搖頭。
橫豎今日,一定要查明真相!
林梵豎起白紙,安信咬着筆桿子開始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