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晴空萬里的天忽然飄起了雪花。
慕初意腦袋眩暈的跌倒在地,眼前漆黑一片,她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夫人!夫人,您不要丟下奴婢呀夫人!”
冰涼的雪花落在臉上,遠處傳來了翠竹悲慼的哭喊聲,慕初意方才回過神來。
她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正準備往夫人跑去,忽然被人從身後用力踢了一腳。
“慕初意,誰讓你帶我娘出去的,你明知道我娘身體不好,為何還要帶她出去?”
顧朗紅着眼睛死死盯着慕初意,似是要用眼神殺死她似的。
慕初意搖頭,忍着痛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可剛起來,就又被顧朗一腳踢倒。
“你害死了我娘,不配去看她,你給我在外面跪着給我娘賠罪。”
顧朗惡狠狠的瞪了眼慕初意,轉身快步往夫人那邊追去。
方才他就聽到有人說慕初意陪着丞相夫人出門了,正準備過去看看,就見丞相夫人被顧清遠抱了回來。
他聽到了翠竹的哭喊,知道他娘沒了。
他覺得都是慕初意把丞相夫人帶出去,讓她受了寒,她才會突然就沒了的。
他這一腳踢在了慕初意的肚子上,慕初意疼的渾身顫抖,艱難的緩過一口氣,強撐着身體想要爬起來。
清荷趕緊要扶她起來,卻被林依柔撞了出去,林依柔的腳也從慕初意的手背碾踩了過去。
走過去的林依柔,回頭看了眼慕初意,眉頭緊蹙,“舅母對你這般好,你為何連她都要害,之前旁人都說你是掃把星,我本是不信的,可……”
顧朗剛才罵慕初意的話她都聽到了,正好可以利用。
她將莫須有的罪名安在慕初意的頭上,看到緊跟着來的顧澗時,難過的撲到了他懷裏,“表哥,舅媽她……意兒竟然帶舅母出來吹風,她……”
她故意說着模棱兩可的話讓顧澗誤會。
“明明是夫人要小姐……”
清荷着急的為慕初意解釋,被顧澗一腳踹遠,“有你個踐婢說話的份,我娘她怎麼了?你想說是我娘想……”
顧澗說不出那個字,滿眼憤恨的看了眼慕初意,掃向清荷的時候,眼睛裏附上了殺意。
慕初意撐着狼狽的身體爬起來,把清荷護在了身後。
她滿心滿眼都是再看夫人一眼,並不想跟顧澗和林依柔糾纏。
林依柔擋住了她的去路,憤恨的看着慕初意,不讓她進去,“你害死了舅母,就該為去落霞寺贖罪。”
雖然她覺得夫人早就該死了,現在死了也與慕初意無關,可她就是不想讓慕初意好過。
她知道慕初意最喜歡的就是夫人,現在肯定想要再看她一眼,可她偏偏不如慕初意的意。
夫人那邊的哭聲越來越響,顧澗的心裏難過極了。
他知道夫人對慕初意有多好。
可慕初意竟然明知道她身子不好,還要帶她出去害死了她,確實該送去落霞寺贖罪。
他對着下人吩咐:“把她給我扔到落霞寺去贖罪七日。”
不要,她要為夫人守孝。
慕初意掙扎着想要跑,可卻被顧澗抓住手腕甩了出去,“你不配去見我娘,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給我去佛前贖罪。”
慕初意被他甩的跌坐在了地上,再想爬起來的時候,已經被家丁抓住了往外拖拽。
任憑她如何掙扎都沒有用,只能看着自己距離夫人越來越遠。
“等一下。”
林依柔忽然開口叫住了他們。
慕初意猛地回頭,滿臉淚水祈求的看着顧澗,希望顧澗讓她留下為夫人守孝,送夫人最後一程。
可她聽到的卻是林依柔說的,“贖罪就要有贖罪的樣子,三步一跪九步一叩首徒步到落霞寺,才顯得真誠,才能夠洗清身上的罪孽。意兒妹妹犯了錯,若是不誠心,佛祖是不會寬恕你的,舅母在地下也不會安穩的。”
雙手被家丁抓着,慕初意對着顧澗搖頭,希望他還能夠有些良心,不要對她這麼殘忍。
她可以三步一跪九步一叩首的去落霞寺,可是希望先讓她送夫人最後一程。
顧澗別開視線不去看慕初意,冷哼了聲,“柔柔說的沒錯,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你就三步一跪九步一叩的去落霞寺。贖清了你身上的罪孽,你才有資格送娘。”
他也知道丞相夫人的死不是慕初意的錯,可慕初意最近實在是太過於不把他放在眼裏了。
她就是要讓慕初意知道,就算是有大皇子給她撐腰,只要她還在相府一日,她就逃脫不了他的掌心。
而且,慕初意跟大皇子的婚期快到了,他覺得若是慕初意病了,便沒有辦法帶着病體去大皇子府。
暫時沒有辦法阻止慕初意進大皇子府,那麼能拖着一日算一日。
聽到顧澗的話,慕初意用力掙脫家丁的手,對着顧澗比劃着。
顧澗看不懂,清荷趕忙翻譯,“小姐說,她照做了,是不是就能回來送夫人最後一程了?”
清荷心裏無比心疼慕初意,可知道自己無能為力。
“你若誠心認錯,我自然給你機會送娘。別想耍間,我會讓人看着你跪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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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澗冷眼看着慕初意,想到前些日子在慕初意這裏受的氣,還有慕初意那般欺辱林依柔,他就覺得不該對慕初意心軟。
聽到顧澗的話,慕初意轉身,往前走了三步,跪到了堅硬的地面。
比起讓顧澗把她關起來,無法送夫人最後一程,她寧願接受三跪九叩的懲罰。
落霞寺雖然遠,可她還有機會趕在封棺前回來,看夫人最後一眼。
看着慕初意瘦弱的身影,顧澗眼底閃過了掙扎。
林依柔在旁邊抹着眼淚,“表哥,快去看看舅母吧,本來舅母還可以陪我們些日子的,沒想到……”
聽到林依柔的話,顧澗吩咐了他的侍從帶着下人看好了慕初意,便趕緊轉身往丞相夫人的院子跑去了。
慕初意的視線被眼淚糊住,三步一跪,九步一叩,想到快些到落霞寺,就可以回來看夫人了,她擡手擦掉眼淚,加快了速度。
“小姐……”
清荷跟在慕初意的身邊,心疼的忍不住落淚。
慕初意對着她打着手語,讓她回去,可她卻堅持搖頭,“奴婢不回去,奴婢陪着小姐。”
慕初意推了她一下,可她倔強的不願意走。
慕初意拿她沒有辦法,便也只能讓她就這麼跟着。
雪越下越大,地面冷的入骨,慕初意的膝蓋很快全部溼透了。
街上的百姓匆忙避雪間,看到被幾個家丁看守着重複跪拜動作的慕初意,開始議論了起來。
“這誰家的姑娘,這大雪天的,怎麼在街上這般?”
“這是三跪九叩,是為了誰祈福吧?”
“也不是,也有可能是犯了錯,被懲罰了。”
顧澗的侍從聽到議論聲,冷哼了聲說:“我家夫人把她當親生女兒,她卻帶着病重的夫人出去受寒,害的夫人沒了性命,她這是在為自己贖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