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依柔的話,顧朗眼底的擔憂散去,瞬間蘊滿了怒意。
“慕初意,你……”
沒等他把話說完,慕初意手裏的簪子用力插進了皮膚,鮮血瞬間從脖子溢出來,緩緩的往下流淌,很快就浸溼了衣領。
顧朗這次是真的慌了,趕緊阻止她,“意兒,你快住手,我不讓人把你關柴房了,也不發賣你的婢女了,你把簪子放下。”
慕初意看着他的眼底帶着不信任,擡起一只手比劃,【送我和清荷回去。】
她比劃並不難懂。
見顧朗久久不說話,她揚起下巴,手上又用了些力氣。
林依柔也沒想到慕初意這麼豁得出去。
她雖然也有些驚到了,可卻並不想這麼放過慕初意。
“表弟……”
就在她想要挑事的時候,顧朗忽然對着下人下令,“把小姐和那個踐婢送回挽秋閣。”
聽到顧朗的話,慕初意也並未放鬆,因為她對顧朗沒有絲毫的信任。
她望向林依柔,眼底的恨意明顯,看的林依柔有些心慌,一時間忘記了反應。
在慕初意看着下人擡起清荷,稍微放鬆了手裏的簪子的時候,顧朗忽然衝過去,奪下了她手裏的簪子。
慕初意大驚,下意識跑過去抱住已經昏迷的清荷。
顧朗冷哼了聲,“竟然拿命威脅我,實在是任性過了頭,別送回挽秋閣了,給我送去柴房好好的反省一下。”
林依柔說的沒錯,若是讓她覺得拿命威脅他有用,那麼下次她還會用這招。
本以為慕初意是在祠堂救了他的人,可最近林依柔因為那次嗆了煙,總是咳嗽,他確定不可能是慕初意。
林依柔說的沒錯,慕初意慣會裝可憐博取人同情,背地裏就使些下作手段。
上次就拿了她一株人蔘,她還告到了大皇子那裏,害的他們跪了那麼久,還害的林依柔暈倒。
有了大皇子撐腰後,她越發肆無忌憚,不把他們放在眼裏了。
現在大皇子不在京都,近期也回不來,看誰能夠護着她。
要是不好好的治治她,日後還不知道得驕縱成什麼樣子。
慕初意和滿身是血的清荷,被下人拉拽着扔進了柴房。
柴房的門被從外面鎖上,沒人會管慕初意和清荷的死活。
清荷的外衫被扒了,身上只穿着單薄的裏衣。
慕初意把自己的棉衣脫下,將清荷裹了起來,小心的把她護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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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溼冷,四面透風,雖然已過了中月,可天氣依舊冷的要命。
清荷被打成這樣,要是被扔出去必死,她才拼了命的護下了清荷。
這裏只有她跟清荷,慕初意看着懷裏奄奄一息的清荷,瞬間淚目,緊繃的身體也突然失去了力氣。
她強忍住了眼淚,小心的把清荷半拖着到了旁邊的軟草上。
現在的天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柴房更是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她看不到清荷身上的傷,只能聞到濃烈的血腥味。
脖子上的血似乎還在流,她卻沒有力氣去管管,在清荷身邊躺下,用身體為清荷取暖。
她對不起清荷,若是清荷死了,她便也不獨活了。
【娘,對不起,我可能沒辦法替你去江南了。】
方才情緒過於激動,加上失血,她只覺得頭一陣眩暈,很快就失去了知覺。
翌日的陽光透個縫隙照進柴房,微沉在光線中躍動,是新的一日。
慕初意睜開眼,看到刺目的陽光,快速伸手去探身邊清荷的鼻息。
沒死!
她跟清荷都還活着!
只是清荷呼出的氣息很燙,很明顯的是傷口感染髮熱了。
她趕緊爬起來,用力拍門,希望有人經過。
柴房位置偏僻,她本來抱着試試看到的心態拍的門,可沒想到剛拍了一下,外面就有了迴應。
“小姐,是我,翠竹。”
翠竹的聲音在外面響起,慕初意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她着急想要回應,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拍門迴應。
“小姐,我給你和清荷帶了些吃的,我看了許久,旁邊的窗戶壞了個角落,可以塞進去饅頭,您過去拿。”
能塞進來饅頭,那就應該可以塞出去一只手。
慕初意趕緊跑過去,試着把手從窗戶縫隙塞出去。
等翠竹過來,她趕緊對着她比劃寫字。
這樣沒有辦法打手語,只能寫字。
翠竹連忙把手給她,看着她在掌心寫字。
因為是盲寫,翠竹分辨起來特別的難。
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分辯,不對的慕初意就擺手,示意她錯了。
用了很久,她才確定慕初意說的。
“清荷身上的傷很嚴重,還發了熱,需要藥。”
翠竹在急忙把懷裏藏着的饅頭塞進來,邊塞邊跟慕初意說:“昨夜奴婢聽說小姐和清荷被二少爺扔進了柴房,奴婢就去找了丞相大人,可丞相大人院子裏的下人說丞相大人身體不適睡下了。早起丞相大人上朝去了,等會就該下朝了,等丞相大人下朝,奴婢就去求他救您。”
慕初意接過他塞進來的饅頭,看了眼依舊昏迷的清荷,心如刀絞。
她恨自己不能說話,恨自己連累了清荷。
幸好還有翠竹在外面,不然她跟清荷估計是要死在這裏了。
可如今清荷這樣,她很是擔心。
不知道清荷還能夠撐多久。
她把手從縫隙伸出去,用力的握了握翠竹的手。
無法言語,只想讓自己安心些。
“小姐放心,奴婢定會想辦法救您和清荷的。”
翠竹的嘆息聲傳來,語氣附上幾分哽咽:“奴婢答應了夫人,會好好照顧小姐的。”
她努力了,可似乎做的並不好。
“你在這做什麼?”
外面忽然傳來顧朗的聲音,慕初意趕緊把手收了回來,跑到柴堆找了個趁手的木柴,站在了清荷的身前,將她死死的護在身後。
她着急的饅頭都扔到了地上,防備的盯着柴房的門。
自己的生死她可以看淡,可是清荷不該就這樣死了。
顧朗看在已故夫人的面子上,並未為難翠竹,只是警告她不要再來,就讓她離開了。
他讓人打開了柴房的門鎖。
隨着門鎖被打開,破舊的門被緩緩推開,顧朗揹着光,那張臉隱藏在了暗處。
在慕初意看來,他猶如索命的惡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