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池邊的地上,躺着毫無生氣的粉色身影。
那是清荷今日穿的衣裳。
慕初意快速奔過去,踉蹌的跪在了粉色的身影旁邊,顫抖着手小心扒開那張臉上凌亂的頭髮。
在確定真的是清荷的時候,她無聲的痛哭起來,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眼淚順着臉頰不斷滑落,喉間發出無聲的嗚咽。
顫抖的手指放到清荷的鼻子下,絲毫感受不到呼吸。
痛苦瞬間在胸腔瀰漫,她覺得心臟似乎在被無形的大手扼住,痛的無法呼吸。
在荷塘旁邊,還有一碗散落的長壽面。
那是清荷親手為她做的長壽面。
慕初意趴在清荷冰冷的身邊上,眼淚滴落,滲透進了她的衣裳。
生辰宴上的所有人都跟着走了過來。
在看到慕初意趴在清荷屍體上的時候,還有那止不住顫抖的身體,顧澗忍不住皺起了眉。
他正準備上前安慰慕初意,林依柔快步走上前,雙手扶住了慕初意顫抖不止的肩膀。
“意兒妹妹,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
她背對着所有人,嘴角帶着愉悅的笑,彎腰在慕初意耳邊低聲耳語,“慕初意,我精心為你準備的這個生辰禮你可還喜歡。”
她的話音剛落,慕初意顫抖的不止的身體忽然停了下來。
她緩緩擡起頭,猩紅的眼睛如惡鬼般死死的盯着林依柔。
在林依柔對她悄悄露出得意的眼神的時候,她忽然從袖中拿出了金簪,對着林依柔的腹部猛然刺了過去。
林依柔完全沒有想到她袖中藏了利器,猝不及防的被她刺傷。
她驚叫一聲,驚慌失措的想要逃跑,卻被慕初意死死的抓住,手裏的金簪朝着她的腹部猛的連刺了幾下。
慕初意如瘋魔了般,雙眼血紅一片幾乎要滴出血來。
似乎是覺得刺腹部殺不死林依柔,她猛然擡起拿着金簪的手,朝着林依柔的脖子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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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
林依柔瘋狂往後躲閃,慕初意第一下沒有插進她的脖子,錯開插進了她的手臂。
由於是用了極大的力氣,她竟然沒能直接把簪子拔出來。
在她用力去拔簪子的時候,忽然被顧澗一腳踢開,瘦弱的身體飛起,陡然落入了身後的荷塘中。
她從荷塘的水裏冒出頭的時候,就聽到顧澗冷冽的呵斥聲,“慕初意,你是不是瘋了。”
慕初意滿身的污泥,從荷塘裏爬出來,如地獄的惡鬼,滿眼的肅殺之意,拔下頭上的銀簪,再次朝着林依柔爬了過來。
她的腦子已經沒有辦法思考,只想讓林依柔去死,讓林依柔為清荷償命。
“表哥,救我!”
林依柔虛弱的抱着顧澗,滿眼驚恐的看着朝她爬來的慕初意。
慕初意是瘋了嗎?
竟然為了個婢女要殺她!
之前無論如何對她,她都是逆來順受的模樣。
今日竟然只是因為個婢女,就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要殺她。
在慕初意即將到身邊的時候,林依柔嚇得抱緊了顧澗,顧不得身上傷口的刺痛,強大的求生欲,讓她不斷地往後退。
顧澗趕緊用腳抵住了慕初意,腳腕卻被瘋了的慕初意用手裏的銀簪插了進去。
他痛呼了聲,對着慕初意的肩膀用力踹了過去。
“快來人抓住她,她瘋了!”
顧朗這才反應過來,帶着幾個下人過來抓住了慕初意。
慕初意張着嘴,從喉間發出不甘的嗚咽,瘋狂的掙扎着,可嬌小的身體,還是被高大的家丁按在了地上。
她不甘心的眼淚順着眼角流下,雙目赤紅的死死盯着林依柔。
那如瘋子般的眼神,看的林依柔毛骨悚然,捂着不斷出血的腹部連連後退。
見慕初意被按在地上,江黎晏和浮笙趕緊跑過來,想要拉開家丁解救出慕初意。
慕初意趁機掙扎出來,拿着銀簪再次往林依柔衝了過去。
她好似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瘋了似的只想要林依柔的命,想要為清荷報仇。
“慕初意,你在發瘋,我就把清荷的屍體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顧澗冰冷殘忍的話傳來。
慕初意僵硬的回頭,看到顧澗踩在清荷胸口的腳,瘋狂的撲過去,銀簪對着他的腳腕刺過去。
不過顧澗躲的極快,她的銀簪沒能扎到他的腳腕。
她撲倒在清荷的身上,雙臂死死的將清荷護在護在懷裏,胸口悶的喘不過氣,下一瞬一口血嘔了出來,身體癱軟的倒在了清荷的屍體上。
……
慕初意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
她倏地從牀上爬起來,掀開身上的被子,翻身下牀的時候,不小心摔到了牀下。
悶響聲驚醒了守在旁邊的翠竹和浮笙。
翠竹趕忙去點燈。
浮笙跑過去扶起了摔在地上的慕初意,着急檢查她的身體,“小姐,你沒事吧?”
慕初意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痛,雙手緊緊抓住浮笙的手臂。
燭光亮起昏黃的光亮,她擡手對着翠竹比劃,【清荷在哪?她在哪?】
她從地上爬起來,奔到翠竹的身邊,抓住她,神情着急的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清荷沒死,是不是沒死?
這一切都是她的一場噩夢。
翠竹本就哭的通紅的眼睛瞬間蓄滿了淚水,哽咽的看着慕初意,“清荷她,表少爺給她買了棺材,昨日……下葬了……”
慕初意呆愣在了原地,目光呆滯無神,盯着翠竹看了良久。
她木然的走到櫃子前,打開櫃子,從裏面翻找出一支尖銳的簪子,只穿着裏衣往外走去。
“小姐,大半夜的,您要去哪?”浮笙趕緊跟上,抓住她要開門的手。
慕初意回頭看她,把手用力的抽出來,拉開了門閂,握着簪子走了出去。
想起昨日慕初意瘋狂的模樣,浮笙忽然明白她要去哪裏了,沒有再阻止慕初意,讓翠竹回去給她拿外衫,她則回去拿起了牀邊的鞋子,着急的追了出去。
她跟翠竹追出去的時候,慕初意已經光着腳打開了挽秋閣的大門,走了出去。
她身穿白色裏衣,披頭散髮,如鬼魅般踏着濃黑的夜色,往迎春小樓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