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意的腿腳不方便,納蘭景和詢問慕初意要不要見顧清遠,得到肯定回答後,他讓人把顧清遠請了過來。
日落西山,夕陽餘輝將天邊雲霞映照成絢麗的橘色。
慕初意坐在輪椅上,看着院子角落即將開敗的海棠花,等着顧清遠過來。
她好奇顧清遠為何要見她,猜測大概率是為了林依柔。
很快,顧清遠跟隨下人過來,對着正在喝茶的納蘭景和行禮,“臣見過景王。”
視線隨後落在慕初意的身上,眼神淡漠如霜,如之前在相府那般無二。
慕初意抿脣看他一眼,聽到納蘭景和問顧清遠,“丞相大人這麼晚來景王府可是有事?”
有事是必然的,納蘭景和給慕初意遞了剝好的核桃。
這麼明顯的寵愛,看的顧清遠眉頭輕蹙。
不過他很好的隱藏了心思,對着納蘭景和和慕初意道:“臣今日來,是因為母親病了,想要見一見柔兒,希望景王和側妃讓臣把人接回去看看母親。”
納蘭景和沒給他看座,他也並未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
他知道之前林依柔對慕初意做的事,慕初意讓納蘭景和把人接進府,並非是為了所謂的陪伴,而是為了更方便報復。
林依柔已經進了景王府不少日子了,他想着慕初意的氣應該消了,人也該還給丞相府了。
這段日子老夫人總是念叨擔心林依柔,他並未撒謊,老夫人確實是憂思成疾,這幾日都臥牀休養。
納蘭景和沉默不語的看向慕初意,顧清遠隨着他望向慕初意,開口,“意兒,為父知道柔兒之前任性跟你鬧過矛盾,孩子間的小打小鬧,如今你看在為父的面子上,讓她回去見見你祖母。”
為了讓林依柔回去,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對慕初意放低了姿態。
可他越是這樣,慕初意就越是覺得他噁心,她被折磨到寒氣入體,終身做不了母親,幾乎命喪顧家村,在他看來就是小打小鬧。
不過顧清遠活不了多久了,想到這裏慕初意心裏舒服了許多。
他目光沉靜的看着顧清遠,脣畔含笑,“丞相大人來晚了,依柔表姐前日說想念大哥,我已經放她送去顧家村與大哥團聚了。怎麼,依柔表姐沒有回丞相府知會你們一聲嗎?”
她的神情過於真誠,沒有絲毫的破綻,好似本就是這樣,就連納蘭景和都要信了。
顧清遠似乎不信慕初意,視線下意識看向納蘭景和。
納蘭景和繼續給慕初意剝着核桃,點頭回應,“確是如此,丞相大人得讓人去顧家村找了,當時意兒不放心他,還讓本王找人送,可林小姐拒絕了意兒的好意,本王和意兒無奈,只好放她離開了。”
當初接林依柔進府的時候,納蘭景和並未讓她帶婢女進來,所以即便顧清遠不相信,這個時候都找不到人確定。
見納蘭景和說謊說的這麼順口,這煞有其事的模樣讓慕初意很是佩服,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感受到慕初意的視線,納蘭景和以為她要核桃,把新剝好的核桃仁遞給了她。
慕初意笑着接過,視線落下顧清遠的身上,動作緩慢的將核桃仁放進了嘴裏,牙齒咬合下去,核桃的香氣在口中蔓延,她看着顧清遠的眼神依舊含笑。
顧清遠懷疑慕初意和納蘭景和說的,可卻也沒有辦法,只能對着納蘭景和道:“臣還有些事情要與王爺單獨說說,王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他覺得納蘭景和是被慕初意給迷惑了,不然原本好好的他,為何在接了慕初意進府就變了個人似的。
慕初意自幼就有迷惑人的本事,總能讓人輕易的相信她,站在她的那邊。
聞言,納蘭景和望向慕初意,溫聲道:“我與丞相出去說,很快就回來。”
“嗯。”慕初意點頭,卻下意識蹙起了眉。
賬本那些應該還在納蘭景和的身上,慕初意對納蘭景和始終還未做到完全信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納蘭景和本與顧清遠關係密切,忽然反水,她不信任也是正常。
納蘭景和沒有看到她的神情變化,伸手摸了摸慕初意的頭,便起身跟顧清遠離開了。
慕初意的手抓緊輪椅扶手,目送這兩人離開的背影,心裏有些着急煩躁。
她知道,若是她提出讓納蘭景和把東西交給她保管,納蘭景和未必會給她,反而還會覺得她不信任他,從而對她產生意見。
關鍵是她沒有守住東西的能力,就算是納蘭景和給她了,隨便誰都可以從她這裏搶走。
她為自己的無能感到煩悶,還有深深的挫敗感。
……
顧清遠與納蘭景和往前院走去,兩人幾乎是並肩而行。
“王爺。”
顧清遠出聲,聲音深沉,“王爺可還記得臣與您是同氣連枝,王爺對慕初意可是動了真心?”
景王休棄了身為兵部尚書嫡女的這件事,京都都已經傳遍了,今日朝堂上遇到兵部尚書,兵部尚書都沒給他好臉色看。
最近納蘭景和做事越來越乖張,已經超出了他能掌控的範圍,而且慕初意還在納蘭景和身邊,看着與納蘭景和也是一條心,他已經有些慌了。
納蘭景和知道顧清遠心裏慌了,也樂於看着他慌,只不過現在還不是徹底撕破臉的時候。
顧清遠是個老狐狸,手段狠厲,現在撕破臉難保他不會狗急跳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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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他的時候快來了,更不能讓顧清遠察覺不對。
他對着顧清遠輕笑了聲,“丞相大人想多了,本王不過是想獲取她的信任,沒準她有什麼瞞着我們,本王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丞相大人。”
他對着顧清遠面露愧疚,“這些日子對不住丞相大人,都是權宜之計,本王不是與丞相大人說過,丞相放心,一旦慕初意這邊有了消息,本王必然先與丞相說。”
這段時間他動手收拾了顧家兩兄弟和林依柔,顧清遠沒有任何不滿,是因為他早就還跟顧清遠通過氣。
顧清遠以為他真的是為了獲得慕初意的信任,是對慕初意使用的手段,不然顧清遠怎麼可能就這樣看着自己家孩子受苦而無動於衷。
這麼多年了,顧清遠的頭頂一直懸着那把刀,他心驚膽顫,飽受折磨。可是用了不少辦法都沒能把那把刀取下,如今也只能選擇相信納蘭景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