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剛死了沒多久，顧清遠就在獄中吞金自盡了。
慕初意覺得無論顧清遠是不是為了皇后都很噁心，為江婉的人生感到不值。
顧清遠死了，她父母如何被害死就沒有辦法知道了。
其實如何死的不知道也沒什麼不好，總歸是顧清遠害死的。
慕初意沒有太過於糾結顧清遠的死，詢問納蘭景和，“顧家其他人是要被流放嗎？流放到什麼地方去？”
“流放到漠北苦寒之地，光是走到那個地方就要幾個月，那裏冬日很長，大雪連綿，不是那麼好熬的。”
納蘭景和的意思很明顯，顧家這羣人就算是沒有被斬首，也很難在漠北活下，甚至有可能都沒命走到漠北。
至於他們會死在哪裏慕初意並不關心，就算是死了她也不在乎，她所要的結果已經看到了，便滿足了。
唯一覺得可惜的，就是林依柔死的太輕鬆了，讓她覺得對不起清荷。
“聽說你陪了彥之大半日，彥之怎麼樣了？”納蘭景和轉移了話題。
“公主還是很傷心，要走出來定然是還需要些日子的，方才我請她跟我們一起用晚膳，她拒絕了。”
慕初意略微嘆息，畢竟是喪母之痛，沒有那麼快走出來的。
當初江婉離世，她也是難過了許久，就算是現在想起來，依舊會覺得胸部悶的難受。
許是有同樣經歷，所以她更能感受到納蘭彥之的難過。
她每日都會抽出些時間陪着納蘭彥之，把她從房間帶到園子裏走走透透氣，不讓她獨自在房間沉浸悲傷。
人越是悲傷就越是要出去走走，在房間悶着會把自己悶壞的。
在慕初意的努力陪伴下，這兩日納蘭彥之也會跟慕初意說說話了，跟她說皇后對她的寵愛，時常說着便流下了眼淚。
想起江婉對她的好，慕初意很能共情，有時還會跟納蘭彥之一起哭。
見慕初意哭了，納蘭彥之反而平靜下來安慰她。
就這樣日復一日，納蘭彥之從悲傷中走出了些，這幾日都跟慕初意和納蘭景和一起用膳了。
慕初意本想着得空帶納蘭彥之出去轉轉，今日納蘭景和在陪着她看書的時候，忽然與她說丞相府明日就會被押解出城，問她要不要去看看。
慕初意想了會，還是決定親自去看看。
畢竟明日之後，這輩子可能再也不會見面了。
納蘭景和帶着慕初意上了城樓，親眼看着丞相府所有人戴着鐐銬，被官差押解走出了京都城。
顧澗和顧朗年輕還好，老夫人年歲大了，哪怕本來身體還不錯，但是在監獄中待了這麼多日子也受不住。
如今整個人看起來骨瘦如柴，面色蒼白，在顧澗和顧朗的攙扶下，才勉強走路。
這個狀態別說走幾個月去漠北了，估計三日都撐不住。
慕初意不是個喜歡看別人苦難的人，可此時看着顧家人這個下場，沒有任何的感覺，甚至表情都很冷漠。
整個顧家除了江婉，全部都噁心透了。
老太太如此，顧澗顧朗也是。
她記得顧澗顧朗幼年對她的好，更記得他們給她帶來的痛苦和折磨。
他們落得現在的下場不是她造成的，她並不會覺得愧對幼時他們的好。
但是他們得到的結果，讓她覺得很滿意。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後的視線，顧澗忽然回頭看了過來。
視線與城門之上被納蘭景和護在懷中的慕初意對上，他怔愣了會，狼狽的快速別開視線回過頭去。
他知道慕初意恨他，所以哪怕慕初意那麼對他，他也做不到去恨慕初意。
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受了很多這輩子都沒有受過的苦，知道了人在高位是無法感同身受的。
慕初意如今這麼恨他，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一點點的磨滅了慕初意對他的依賴和喜歡，在她愛他的那顆心上扎刀子。
只是如今後悔也晚了，他此生怕是都沒有機會彌補了。
走遠了些，確定慕初意看不到他的身影，他忽然捂住臉跪到了地上痛哭流涕，忍不住哭嚎着，“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
顧朗不明白他忽然怎麼了，有些擔憂的伸手去扶他，“大哥，怎麼了？”
他以為顧澗是瘋了。
顧澗伏在地上哭着搖頭，“我們對不起意兒。”
聽到顧澗的話，顧朗愣了會，皺着眉倔強開口，“她現在是高高在上的景王妃，日子不知道過得多滋潤。我們被抄家她都不來看一眼，白瞎相府養了她這麼多年，哪裏對不起她！”
想到慕初意這麼多日都沒露面，顧朗眉頭皺的更深了。
“你還有臉說。”
顧澗倏然起身，對着顧朗一腳踹了過去，“我們那麼對她，憑什麼還要求她對我們好，是我們的所作所為讓她對我們死了心。是你，是我，是林依柔，是整個相府殺死了那個曾經快樂開朗的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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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就父母早亡，寄養在相府，可是我們是如何對她的？你們，我，把才是小姑娘的她孤零零的扔到人生地不熟的顧家村，對她非打即罵，讓她受盡了苦楚和刁難，都是你們，不，是我！”
顧澗回頭看着城樓方向，給老夫人和顧朗指着，“她那麼善良，我們那麼對她，她還來送我們了，就站在那。”
聞言，老夫人和顧朗看過去，可惜已經走得太遠，看不到城樓上的人了。
顧澗看到了慕初意，可他卻誤會了慕初意的意思。
慕初意不是以德報怨來送他們的，而是來看他們遭了報應的模樣。
在他們消失在視線後，慕初意便讓納蘭景和抱着她下了城樓，乘坐馬車去街上買了她最愛吃桂花糕。
桂花糕還是原來的味道，香甜軟糯，不會因為不是誰買的而特別好吃，也不會因為那個人不在了味道就不好。
唯一能改變桂花糕味道的，是品嚐之人的心態，還有做桂花糕的人。
納蘭景和看到慕初意吃的很香，神情溫柔的摸了摸她的臉，“這麼喜歡桂花糕？”
慕初意笑着點頭，把手裏的半塊塞進了他嘴裏，“喜歡，只喜歡這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