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
邵寧昭輕笑,斗笠下的薄紗下全是眼淚,可她沒有流出來。
邵寧昭明白,謝慕的那封信不過就是想阻止她回來。
為的就是不想讓邵寧昭回到祕楚,把這件事的真相說出來。
謝慕是在維護他的妻子。
他明明知道真相,卻選擇了隱瞞,且給她送出那樣的信。
他永遠不會知道,那封信對於身處絕望的邵寧昭是多麼致命一擊。
她差點死在了收信的那一日,若非她的陪嫁宮女以命相抵,才嚇得那些人叫來太醫,如今的邵寧昭已經不在了。
謝慕連忙解釋道,“當初的事是安柔身邊的奴婢不願自己陪嫁北疆受苦,才幹了那樣的蠢事,安柔並不知情。”
邵寧昭閉眼,這麼荒唐的話謝慕也能信……他真的很喜歡安柔公主。
她眼睛沒有任何波瀾,最終只是道,“謝公如今大權在握,我不過就是一名無依無靠的公主,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我自然明白。”
這番疏冷官方的話讓謝慕一怔。
“如今我只想在這深宮安度晚年,什麼都不求了。”
“你放心,這些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得到邵寧昭的承諾,謝慕本應該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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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刻,他卻說不出話來。
邵寧昭說了一句告辭,眼見邵寧昭要走,謝慕忽然開口,“這件事算我們謝家欠你的,寧昭,我依舊是你的半個兄長,你若有困難,可以開口尋我。”
邵寧昭忽然回頭,漫漫冷風將兩人割開一條狹長的線,“不必,謝慕你可知道當初為什麼我會選你做未婚夫?”
謝慕一頓,“為何?”
邵寧昭思緒飄遠,帶着一絲輕笑,“因為當年圍獵之際,我掉入蛇窩,是你親自把我救上來的。”
“而今日的守諾,就當還了當年的恩情,從此,你我兩清。”
謝慕整個人怔在了原地,腦袋中依稀浮現了那麼一段記憶,他早就把此事忘得乾淨了,卻沒想到邵寧昭居然還記得。
她記得……所以儘管他不送那封信,她也不會說的,因為她早就知道了他娶了安柔為妻,就算不為謝家,為了他,她也不會說的。
謝慕喉頭一滾,涌入一股撕裂的疼。
—
皇后不在宮中,那麼邵寧昭只能回到住所,宮殿偏遠,但也算安靜。
邵寧昭風霜數日,這幾天終於得到了安歇。
沐浴過後,就睡了一覺。
一覺睡到晚上。
忽然一道雙手劇烈地把邵寧昭搖醒。
“公主別睡了,四皇子闖進來了!”
邵寧昭清醒了幾分,聽到四皇子闖進來,端坐起來,許嬤嬤連忙用面紗遮住了邵寧昭的臉,又為她匆匆忙忙穿上了衣服。
邵寧昭還沒反應過來,“砰——”地一聲,殿門就被人猛地踹開。
一道健碩挺拔的身影驟然闖入。
旁邊的宮女試圖阻攔,“四皇子你不能進去。”
“讓開——”四皇子一把推開了那些宮女,宮女紛紛倒底。
邵寧昭看着來勢洶洶的四皇子。
曾經她和四哥的關係也是極好的。
當然也都是曾經了。
邵寧昭起身行禮,“四皇兄安,不知皇兄來此有何事。”
下一秒,一記腿直接踢在了邵寧昭的後腰上,瞬間邵寧昭瘦弱的身形直接撞在了那木牀的角上面,一股劇烈的疼痛遍佈全身,她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臉垂下,瞬間疼得冒汗。
“四殿下!你這是做什麼!”許嬤嬤看得呲目欲裂。
四皇子看着邵寧昭,方才夜色太昏,他沒看清,現在才看到邵寧昭這瘦的幾乎要凸起來的骨頭。
他一頓,又想起了家中病了的謝念安,他臉色一黑,“本皇子做什麼?要問問你們家公主幹的好事!邵寧昭,你能回來不感恩戴德就算了,你居然敢給念安下毒!”
邵寧昭疼得臉色透白,摸着腰,幾乎站不起來,只能跪趴在地上,一瞬間,她就感覺到口鼻一口股溼熱,那血水順着面紗,一滴滴掉在了地上。
四皇子常年習武,四肢有力,而邵寧昭這具身體早就已經形同枯槁老人,這麼一踹,稍有不慎都會要了邵寧昭的命。
“公主,你流血了……”許嬤嬤驚叫道。
四皇子這才看到地上已經滴滿了鮮血。
他瞳孔微變。
邵寧昭只是慢慢撐起身子,坐在了地上,“不知四殿下說,我給謝家之子謝念安下毒,證據在哪?”
她冷靜的態度,沒有大吵大鬧。
四皇子一時間不適應,冷道,“還說不是你?念安跟你見過之後,回去就得了北疆特有的天窗毒!除了你從北疆回來,還能有誰?你知不知道,當年你把安柔推下水,害得她幾乎無孕,這個孩子是她好不容易得來的!你又想害她一次嗎!”
憤憤不平的聲音,帶着濃烈的憤怒。
邵寧昭看着曾經寵她,護她的四哥如今也已經站到安柔的身旁。
其實他本就是安柔的四哥,應該如此的。
她心中甚至連一絲怨的生不得,因為她沒資格。
四皇子只知道邵安柔落水,幾乎無孕。
卻不知道她當時為了救邵安柔,撞到了湖底下的鐵刺,落下病根,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