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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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寧昭還沒開口,四皇子卻一把將宮女手中的東西拂落。

“寧昭公主還要留意念安的狀況,受着寒意尚且昏昏欲睡,再暖和些豈不是誤事了?”

他說着,冷厲的眸光掃了邵寧昭一眼,“你以為呢?”

“四殿下說的是。”

邵寧昭心下一緊,面上卻淡淡的。

她早就知道了,如今的她,是好是壞都不會被人在意。

這樣也好,要不然,她還要擔心自己離去之後他們會心傷。

看着邵寧昭難辨喜怒的臉,四皇子心下一緊。

不該是這樣的。

在他的記憶中,往日他跟邵寧昭開這種玩笑,邵寧昭都會跟他笑鬧,見到皇上皇后還要告上幾句狀,哪裏會這樣輕輕放下?

宮女不敢反駁四皇子,屈膝退下。

邵寧昭頭昏腦脹,不欲多言,後退了一步,跟四皇子拉開距離。

察覺到邵寧昭的動作,四皇子眉頭一皺。

這是怕他?

邵寧昭此刻卻無暇顧及四皇子的神情,她眼前一陣陣發黑,身子也搖晃起來。

“邵寧昭,你少做這幅——”

“公主!”

四皇子話沒說完,邵寧昭朝着石階一頭栽下!

寶翠驚呼出聲,還未來得及伸手,有一道身影先衝了過來。

是謝慕。

四皇子的手伸在半空,僵硬一瞬,若無其事垂落回身側。

謝慕先時沒想那麼多,人在懷中才覺不妥,面色也有些不自然。

“呀!”

邵安柔聽見動靜,出來正巧看見這一幕,快步走到跟前,“快扶姐姐進去,怎麼忽然暈倒了,薛太醫!”

這也是邵寧昭最後聽到的聲音。

緊接着,她意識陷入一片混沌。

耳邊模糊能聽到腳步聲和說話聲,卻一句也聽不真切。

只聽着一陣低語之後,屋內安靜了下來。

好累啊,總算能好好睡一覺了……

邵寧昭如是想着,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寧昭公主這是風寒入體,加之今年虧損嚴重,兩相疊加才病勢洶洶,微臣開幾帖藥,按時服用就好。”

“只是萬不能再受風寒了。”

薛太醫說着,提筆寫了張方子。

幾人都在外間,隔着一道屏風,四皇子看向裏間,視線被屏風上的山水畫阻隔。

虧損嚴重?

她是公主之尊,為和親而去,北疆敢虧待她?

四皇子有心發問,眼前卻出現先前不小心看到的,邵寧昭細瘦的手腕。

“都是我不好,念兒說怕姐姐那張臉,我以為他只是說說,誰想他竟讓人將姐姐攔在外頭,也是我大意,這兩日因為憂心念兒,自己也害了病,不然一定好好管教他!”

邵安柔滿是自責地開口,只幾句話就眼眶泛紅。

“胡說什麼!”

四皇子打斷她的話,“是她自己體弱,還愛逞強,身子不舒服不會說嗎?倒顯得我們欺負她。”

“再說了,念安年幼,又病着,覺得害怕也是正常,她一個大人,跟孩子計較什麼?”

嘴上這般說着,四皇子腦海中卻想起邵寧昭先前的模樣。

這次再見,他從未在她眼底見過那樣的光彩了。

她的明豔、肆意,好像都磨滅在這幾年北疆的時光中。

不,不對。

四皇子搖頭。

邵安柔才是他的妹妹,他已經缺席了她人生的前半段,如今該一心對她好才對!

至於邵寧昭。

祕楚皇室不會虧待她就是了。

“我還有事,就不留了,她既然病着,醒來就讓她避開,別過了病氣給念兒。”

說罷,四皇子匆匆離去。

謝慕望着燭火怔愣,連起身相送都沒顧上。

那日邵寧昭說他們兩清,他還想過為什麼她與從前天差地別。

如今想來,是在北疆吃夠了苦頭。

“謝慕。”

邵安柔看他魂不守舍,低喚了聲。

“嬤嬤說念兒這幾日總唸叨你,你去同他說說話——隔着門就好,仔細自己的身子。”

“姐姐這兒有我照料,不會出事的。”

謝慕回頭,看見邵安柔眉眼間滿是溫柔,下意識頷首。

回過神,他也意識到這幾日沒陪謝念安,打起精神去了謝念安養病的屋子。

薛太醫也被打發走,屋內只剩下邵安柔的自己人。

邵安柔踱步入內,視線將邵寧昭打量一遍。

骨瘦如柴,髮絲枯黃。

眉心緊擰着,可見在病重也不安穩。

“替我享了十幾年榮華富貴,僅是如今償還的這些可還不夠……”

邵安柔低語着,蹙眉思索。

“頌晴,你去,從北疆送來的毒裏挑個症狀不顯,讓人悄無聲息下黃泉的來。”

北疆擅毒,許多毒性是祕楚大夫束手無策的。

雖顯出來的症狀輕重不一,卻都讓人生不如死。

她有心多折磨邵寧昭一段時日,但也知道遲則生變。

如今帝后與衆人都看重她,跟邵寧昭的那十幾年也並非浮雲。

若有朝一日……

邵寧昭周身一陣寒意,眼皮動了動,雖未睜眼,意識卻清醒不少。

正聽見了邵安柔的吩咐。

北疆?

毒?

難不成,邵安柔竟一直和北疆有往來?

能拿到北疆特製的毒藥,只怕還不是一般的往來。

“你又何必如此,如今你已是公主之尊,家庭和順,帝后寵愛,還不夠嗎?”

“你懂什麼?!”

沒想到邵寧昭會忽然醒來,還聽見了她們的話。

邵安柔下意識反駁,“本就是你佔了我的,我在外這些年過的什麼日子?”

“再說了,即便你聽見了又如何,就算是我陷害你,這話你說出去,誰會信?”

“父皇?”

“母后?”

“還是四哥?”

邵安柔每說一個,眼底諷刺就越深。

這些都是從前將邵寧昭視若珍寶的人,如今麼,只怕對她避之不及。

皇室最重顏面,就邵寧昭現在這鬼樣子,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徹底厭棄她!

“在說什麼?”

皇后低柔的聲音響起,與獻帝並肩入內。

身後,儀仗隊站了滿院。

“父皇母后前來,下人怎也不通傳?”

邵安柔嗔了一眼宮女,這才回了剛才的話,“是我在與姐姐閒聊,她這些年在外,對祕楚現在的許多事情不清楚,我同她說說。”

料想邵寧昭即便說什麼,也只會被當成病中胡話,邵安柔張口就來。

邵寧昭緩慢起身,跪地朝帝后行禮。

“寧昭見過陛下、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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