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人在這裏,秦霖沒了最初的慌張。
他在偏廳等了許久也不見邵寧昭,只覺不妙,一路找過來,就見門上了鎖。
邵寧昭在門內應聲,順勢坐在了桌邊的凳子上。
片刻,秦霖在門上敲了敲,“沒找到鑰匙,下官要將門劈開,公主躲遠些,別被碎屑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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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也小心些。”
邵寧昭叮囑一句,往桌後躲了躲。
“砰”、“砰”幾聲,門上出現一道裂縫。
光亮照進來,屋內的可見度增加不少。
門徹底劈開時,秦霖已經有些狼狽,汗溼的鬢髮貼着鬢邊,呼吸急促。
“沒事吧,公主?”
“無礙,多虧你來得及時。”
邵寧昭稍一遲疑,將帕子遞給秦霖,“擦擦汗,出去受風該着涼了。”
秦霖沒接,用袖子在臉上胡亂一抹,“快回去吧,那管事剛才去問了,若是讓他去太子殿下面前告狀,公主在宮中的處境怕會受影響。”
想起剛才那管事的表現,邵寧昭垂眸。
他是太子提拔的管事,想必出身為人都不會有問題,對她確實這樣,可見太子對她確實不喜。
即便邵安柔才是他的親妹妹,他們也做了十幾年的兄妹,那些情誼是可以輕易捨棄的嗎?
“公主?”
見她發愣,秦霖又提醒了一句。
邵寧昭眨了眨眼,道:“我要找的賬冊還沒找到,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就來。”
“下官在門口等您。”
秦霖沒勸邵寧昭,去了門外守着。
一陣翻找過後,邵寧昭非但沒找到自己想要的,心底的謎團反而更大。
“秦霖,你來看看,去年五月的七月的賬冊不全,其他地方還有放嗎?”
聞言,秦霖快步入內,面色凝重。
“這些賬冊都是集中存放的,若是前後月份的都在,您要找的按理也該在這裏。”
說完,兩人都反應過來,邵寧昭擡腳就往外走。
宋管事正往這邊來,幾人在廊下打了個照面。
“宋管事,賬冊究竟在哪裏?太子殿下命我們覈查賬目,你若是拿不出來,我們就去殿下面前走一遭!”
“寧昭公主這是何意?”
宋管事被問得一頭霧水。
“是你親口說賬冊就在那櫃子裏,我們已經將臨近的櫃子都翻找過,偏偏不見我要找的,你敢說不是你故意隱瞞?”
邵寧昭說話的同時,雙眼一直盯着宋管事,看他神情有無異常。
宋管事被問得臉色煞白,顧不上回邵寧昭的話,踉踉蹌蹌往裏跑,直接撲到邵寧昭翻找過的櫃子前。
噼裏啪啦一陣響動,裏面的賬冊都被翻了出來。
宋管事倉惶回頭,“今早還在的,是我親自盤點過,確認無異才上的鎖。”
幾人互相看了看,同時意識到,這次的事情並不簡單。
“多謝公主提醒,你們先去忙吧,我這就讓人封鎖司計部,挖地三尺也要將賬冊找出來!”
宋管事咬牙切齒說着,對暗中搗鬼的人恨不能剝皮抽筋。
這事太子交代給他的第一件差事,要是就這麼出了問題,日後太子問責,他該如何是好?
“這兩天正是風口浪尖,就算有人偷拿了賬冊,也不會在這時候送出去,管事只要仔細翻找,賬冊應當是能找回來的。”
邵寧昭自己也急着用,但看着如今這情形,也知道多說無用。
宋管事心中焦灼,胡亂朝着邵寧昭一拱手,快步離開。
賬冊缺失,邵寧昭算到一般的賬目只能擱置,另換了一處的賬目盤查。
天色逐漸暗下,邵寧昭低頭,離賬冊更近了些。
眼前忽然一亮,她擡眼,是一個小吏捧着燭臺入內。
“賬本已然,屬下將蠟燭放遠些,二位若是有吩咐,招呼一聲就好。”
“多謝。”
邵寧昭頷首,注意力又放回賬本上。
秦霖卻看着小吏出門,視線又在邵寧昭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繼續忙碌。
不覺間,天色已晚。
方才的小吏躬身入內,低聲提醒秦霖:“宮門落鑰的時辰近了,大人快些收拾吧。”
低頭忙活的兩人這才發覺,距離黃昏已經又過了許久。
秦霖在賬冊上做了標記,餘下的留待明日處理。
“那下官先行一步,公主也早些回去歇息,明日再會。”
“路上小心。”
邵寧昭回他。
秦霖於是沒再耽擱,擡腳往外走去。
“慢着!”
剛邁過門檻,廳內的人就叫住他,“回去同芳好帶個話,我如今行動不便,日後一定去見她,到時要打要罵,我都受着。”
秦芳好武將世家出身,性子風風火火,早時情急了,一個巴掌就拍在邵寧昭背上。
想起曾經,邵寧昭神情柔軟了些。
只是秦芳好再想拍她就得守着力道了,她如今這身子,萬一一巴掌拍得吐了血,再嚇着秦芳好了。
秦霖觀她笑意中帶着傷懷,只當是故人許久不見,太過思念,並未多想。
等到廳內只剩下邵寧昭,她幾次提筆,都沒能在紙上落墨。
“我不打聽你主人的身份,替我同他道聲謝,多謝今日照拂。”
她看着門外,知道那小吏還在外面守着。
太子今日之舉有懲罰的意味,沒道理給她行方便,不知又是哪位“好心人”。
門外無人應聲,只有映在門外的一片影子昭示着小吏的存在。
夜幕籠罩,廳內燭火搖曳,火苗不時跳動一下,光影便微微晃動。
邵寧昭打了個哈欠,合上寫滿的賬本。
她就住在宮中,倒是方便了做事。
“公主,先回吧,您明日還要來呢,若是歇得晚了,明日又沒精神。”
寶翠清楚邵寧昭的性子,一直在門外候着,此刻也是見她忙完一段,才敢出聲催促。
邵寧昭張口要應,又打了個哈欠。
“我收拾收拾,這就回。”
“公主若是信得過屬下,只管走就成。”
小吏從陰影處走出,顯然也是一直陪着,只是見寶翠來,才躲開些避嫌。
邵寧昭深深看他一眼,沒拒絕這番好意,帶着寶翠離開。
她不怕這人動手腳,若心懷不軌,趁她離開之後做些什麼輕而易舉,沒必要暴露自己。
寶翠將溫熱的手爐塞給邵寧昭,提着燈在前面帶路。
“公主,您往後日日都要忙到這時候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