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幽霄殿。
劇烈的咳嗽聲在殿內迴盪不息。
“咳咳……”
寒淵坐在高座上，魑魅和魍魎站在他位置兩側，認真彙報域內事務。
只是，他那壓抑不住的咳嗽聲，數次打斷了彙報進程。
魑魅魍魎相視一眼，在彼此的眼裏看到緊張與不安：“尊上，您的身體……”
“咳……”寒淵捂着嘴，臉色發白，身上難掩病氣。
此時季節正是盛夏，他身上卻裹了一件厚實的冬袍。
魑魅見寒淵這副模樣，心臟悶疼，小聲地開口：“尊上，雲瀾不是給您煉製丹藥嗎？爲何不起作用？”
寒淵止住咳嗽。
他嚥下喉中的血腥味，深呼吸一口氣，旋即從懷中取出一個裝着丹藥的瓷瓶。
垂下眼簾，目光放在瓷瓶上。
片刻後，寒淵嘆息一聲：“就算是藥效再好的丹藥，也始終彌補不了失去魔魂後的虛弱。”
魑魅咬了咬牙：“要不，屬下去給您把那一半魔魂拿回來！”
寒淵眉眼一凜，厲聲喝道：“不準！”
“尊上！”
魑魅很無力，她終於是憋不住了，語氣很衝地低吼：“您認清現實吧！無論您如何爲雲瀾付出，她不喜歡您！她心裏只有夜無溟！”
魑魅的話無疑是一把刀，狠辣又無情地紮在寒淵心頭，讓他本就蒼白的臉，在一下子變得更白了。
“魑魅你……咳咳！”
寒淵被魑魅氣得再次咳嗽起來。
魑魅看他如此，又氣又急，氣是因爲他全然不顧自己的身體安危，急是因爲儘管如此她也沒有辦法治他。
她第一次痛恨，痛恨自己爲什麼不早早學一些煉丹術。
只要學會煉丹術，就能爲他分擔了。
“報！”
一個妖族侍衛從殿外進來，恭敬地抱拳行禮：“魔域的荊棘城主，邪萱仙驚羽，有事求見尊主！”
寒淵好不容易壓住咳嗽，聽到侍衛說的話，詫異。
邪萱仙驚羽？
他記得，之前他把鬼域從魔域中分離出來那時，這個驚羽曾協助過夜無溟。
既然幫過夜無溟，那自然是夜無溟的下屬。
驚羽這個時候跑來鬼域見他，是想做什麼？
寒淵皺了皺眉，思索幾秒，頷首：“讓她過來。”
“遵命！”
寒淵倒出一顆丹藥吞了，然後收起瓷瓶。
很快，驚羽在妖族侍衛的帶領下步入幽霄殿。
驚羽聞到殿內充斥着一絲揮之不去的藥氣，她挑了下眉，目光落在寒淵身上。
這大熱天的，寒淵居然穿了件厚袍子……
他病了？
“邪萱仙……”
寒淵修長的手指在扶手上敲了幾下，桃花眼微眯：“你背叛夜無溟了？”
驚羽聽言臉色一黑，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別亂說！”
“我今日來你這裏，是想向你打聽一些事。”
寒淵喔了一聲，懶洋洋地換了個坐姿，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魔族裏誰不知我與夜無溟是不死不休的宿敵，你身爲夜無溟的下屬，要打聽，也應該是找你的主子打聽。”
“但這找我來打聽，不合適吧？你真的不是背叛了夜無溟，才特地來鬼域投奔我？”
驚羽吐出一口氣。
下一秒，她說：“寒淵，你這麼聰明，一定能想到我避開夜無溟來找你，到底是爲了什麼事。”
寒淵揚了揚劍眉，笑了：“我懂了。”
“說說看，夜無溟怎麼了？他出什麼事，還要你來給他收拾爛攤子？”
驚羽面無表情道：“我想知道，夜無溟的摯愛是誰。”
“你們是宿敵，瞭解彼此，他身邊有被誰接近，你一定清楚。”
寒淵：？
他的眸色略微變深，坐直身體：“知道了又能如何？你想做什麼？”
“我想見識見識，她到底長什麼模樣。”
驚羽的聲音變得陰寒：“夜無溟找我要赤曇荊棘，我開了個條件，要用他的一半壽命來交換，他居然答應了！”
“你說，堂堂魔域尊主，居然爲了救摯愛而獻出自己的壽命，可笑不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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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整個幽霄殿沉寂了下來。
魑魅和魍魎莫名感到脊背一涼，他們壓低頭顱，大氣都不敢出。
驚羽也隱約感覺到氣氛好像不太對，皺眉：“怎麼，我說錯話了？”
而坐在高座上的寒淵，沉默不語。
他的目光放空，似在大腦中回憶着什麼事。
過了許久，寒淵裹緊身上的袍子，神情變得頹喪。
驚羽聽到他緩聲開口：“確實……挺可笑的。”
笑夜無溟。
更是在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