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軒下手術後,立馬就趕去了那個自己三年都不曾踏足的病房。
要是白疏影醒了,知道月茹一直住在霍家,想要爲難她該怎麼辦。
他得提前給白疏影一個下馬威,讓她知道誰纔是霍家的主人。
男人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見了裏面傳來的笑鬧聲。
福寶的聲音裏,是他從未聽過的快樂。
霍霆軒推開病房門,福寶正緊緊摟着白疏影的脖子,姿態比跟照顧他三年的沈月茹互動時要親暱得多。
他暗暗咬牙,心裏對白疏影的嫌惡忍不住更深。
果真是這個女人的孩子,不但是個養不熟的小白眼狼,更繼承了她的心機算計。
平時就算是沈月茹照顧他多些,福寶也只願意和他霍霆軒親暱。
見人下菜碟的本事,跟他那個爬牀的媽媽一模一樣。
正在嬉鬧的母子倆聽見門口的動靜,齊齊轉過頭看向霍霆軒。
男人輕咳一聲,扭頭看向正在削果盤的孫媽。
“孫媽,你先把小少爺帶回去,我和少夫人有話說。”
孫媽應了聲,放下水果就要來抱福寶。
福寶在白疏影懷裏扭着身子,臉上一萬個不願意。
“爸爸,福寶不要和孫媽走,福寶要和媽媽待在一起。”
白疏影看着霍霆軒欲言又止的臉色,輕拍了拍福寶的背。
“福寶乖,先跟着孫媽回去,爸爸跟媽媽有話說。”
福寶扭頭看了眼白疏影的臉,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自己爬下牀。
小傢伙依依不捨地拉着白疏影的手,碎碎唸叨。
“那福寶明天再來看媽媽,媽媽一定要一直醒着,不許再睡過去了…….”
好一番折騰後,孫媽這才帶走了福寶。
霍霆軒反手關上門,搬了把椅子坐在白疏影病牀邊。
白疏影看着眼前這個當初在手術檯上拋下她,又三年不來看她的男人,眼眶裏忍不住盈滿了淚。
她聲音哽咽,帶着無盡的悽楚。
“霆軒,這些年,你爲什麼不來看我?”
霍霆軒抿了抿脣,打了千字的腹稿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是啊,就算白疏影不是他屬意的妻子人選,卻也給他拼死生下了一個兒子。
他這些年一眼都不來看她,確實是理虧。
“疏影,你知道的,我是婦產科的主任,又有霍家的事要忙,我實在是沒有……”
白疏影想着自己之前受過的委屈,聽着霍霆軒蒼白的解釋,情緒轟然爆發。
“忙?霍霆軒,你到底是有多忙,才能三年來一眼都不來看我!”
“還有,霍霆軒我問你,我和孩子在手術檯上生死未卜的時候,你在哪裏!”
霍霆軒沒想到一向溫柔體貼的白疏影,竟然敢這麼詰問他,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疏影,你知道的,我是婦產科的主任醫師。”
“所有的孕婦都是我的病人,我是不可能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像是已經勞累到不行。
“疏影,你別鬧了。”
“我剛下了一臺三個小時的手術,已經很累了。”
白疏影看着身邊面色不虞的男人,只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沒認識過他。
明明是他自己拋下妻兒去陪白月光生產,現在卻倒打一耙,說她任性胡鬧。
白疏影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住洶涌而出的淚意。
“好,那你跟我說,你當初拋下我們母子,是在給哪個產婦做手術?”
如果霍霆軒能親口承認,他拋下自己去找了沈月茹。
那她白疏影,也就徹底死心了。
畢竟,假使一個男人已經能親口說出你是他的備選項。
那他,已經就完全不愛你了。
他在你面前,甚至已經不屑於僞裝了。
可是,白疏影卻並沒有聽到,她想從霍霆軒嘴裏聽到的話。
男人的眉頭皺得死緊,臉色陰沉得厲害。
“疏影,難道就因爲我沒有去主刀你的手術,你就要懷疑我和別的孕婦有私情嗎?”
“白疏影,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毒,我真的是對你太失望了!”
白疏影聽着男人的話,只覺得一顆心快要被撕裂開來。
這就是她愛了三年的男人。
明明已經做下了背叛她和孩子的事,可他卻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
她不知道是該慶幸男人還願意在她面前僞裝,還是該厭惡男人自始至終的惺惺作態。
“霍霆軒,難道你真的想要讓我把話說得那麼明白嗎?”
“我已經知道了,你當初拋下我們母子,去救沈月茹了。”
她擡眸看向神情瞬間慌亂起來的男人,“可是,你爲什麼連承認都不敢呢?”
霍霆軒嘴脣囁嚅了下,忍下心中的那一點慌亂,冷冷地看向白疏影。
“就算我去給月茹做了手術又怎麼樣,這本就是你欠她的。”
“更何況,你也是醫學院的學生,羊水栓塞的死亡率你知道有多高。”
“我去救一個更有存貨機率的患者,又有什麼錯?”
白疏影聽着霍霆軒冠冕堂皇的話,心中最後的那點指望,徹底被打破。
她很想哭,卻發現,原先在眼眶裏滾燙灼燒着的眼淚,再也落不下來了。
“拋下自己的親生妻兒,去救自己的青梅竹馬。”
“霍霆軒,你還真是大公無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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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巧言令色,沒有擔當的男人,她是不能再繼續依靠下去了。
她就算是要拼盡一切,也要帶着福寶離開霍家。
白疏影閉上眼,頹然地靠在病牀上。
“霍霆軒,我們離婚吧。”
“當年的事,本來就是我陰差陽錯搶了沈月茹的位置。”
“現在,我把這一切,全都還給你們。”
霍霆軒並沒接話,只是輕輕地嗤笑一聲。
男人的手附上白疏影的額頭,“你也沒發燒啊,怎麼就開始說胡話了呢?”
白疏影厭惡地拍開男人的手,目光冰冷。
“霍霆軒,我沒有在跟你開玩笑。”
“自從你拋下我們母子去找沈月茹的那刻起,我們就已經徹底結束了。”
她扭頭看向福寶巴巴地給她帶的蠟筆畫,上面歪歪扭扭的兩個小人笑得開懷,畫的正是她和福寶。
“你們霍家的錢,我一分都不要。”
“只要,你們能讓我帶走福寶。”
霍霆軒聽到這兒,就知道白疏影已經下定決心了。
跟白疏影結婚的這一年,他也算是略略知道她的性子。
凡是她決定要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男人站起身,冷冷地看向白疏影。
“離婚可以,但孩子不可能給你。”
“他是我霍家的血脈,是不可能流落在外的。”
他下意識轉動着小拇指上的鉑金戒指,思考了片刻。
“作爲補償,我可以把城郊的別墅和市中心的大平層都給你。”
白疏影鼻子一酸,差點就要落下淚來。
原來,霍霆軒早就想好了要跟她離婚,甚至,連給她的補償都想好了。
那她這一年,在霍家忍受的委屈,對霍霆軒的溫柔關懷,究竟都算是什麼?
“不可能,我不會把孩子給你!”
“福寶還小,就算是咱們起訴離婚,孩子也會判給我!”
霍霆軒聽見這話,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疏影,看來,你在霍家這麼多年,還是沒有學乖。”
“只要我想要讓孩子留在霍家,你就不可能有能力帶走他。”
聽見這話,白疏影瞬間臉色煞白。
她明白,霍霆軒說的話沒有錯。
她只是一個孤兒,又怎麼能鬥得過在京市紮根多年的霍家呢?
這一切,得從長計議纔行。
霍霆軒見白疏影沉默,以爲她是要妥協了。
“疏影,咱們雖然只結婚了一年,到底還是有感情的。”
“我也不想拿齷齪的手段來對付你,咱們好聚好散,難道不好嗎?”
男人留下這句話,就往門口走去。
剛要出門,霍霆軒忽然轉過頭。
“不過,你別想要爲難月茹。”
“如果我知道你要對月茹不利,那你就連這些補償,也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