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裏。
林羽和謝玉對立而坐,中間擺着棋牌。
謝玉從進來心思都不在棋牌上,看着對面熟悉的臉龐,他輕聲喚了一聲:“璇。”
林羽拿着白棋的手僵在空中,當場石化。
他果真認識秦優旋。
林羽直接拋出問題:“你是誰?”
謝玉晃了晃神,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你不是她,我早該想到,她怎會不認識我呢。”
這下有好戲了,聽謝玉的意思他和秦優旋關係匪淺啊。
林羽繼續裝糊塗,關於謝玉的身份,容楚南他們早就打聽得明明白白。
“請問閣下怎麼稱呼,你口中的人是否是我認識的那個人?”
謝玉一聽,兩眼泛着光,他下意識的抓住林羽的手臂,驚到:“你……你是……”
“你抓痛我了。”
謝玉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一直抓住月兒的胳臂,急忙鬆開歉聲道:“抱歉,是我粗魯了。”
房裏燈火閃跳,林羽也不是急着認親,只是磨蹭的態度太耽誤時間,看謝玉的表情似乎和秦優旋有着深深的淵源。
“無妨,我叫月兒,你口中的人是否叫秦優旋?”林羽繼續剛纔的話題,生怕謝玉跑了。
謝玉像是丟了魂似的,眼裏是道不明的情緒,幽幽開口:“是,她叫秦優旋。”
來了,重頭戲來了,謝玉該不會是親爹吧,看這眼神很迷離啊,林羽端坐,放下手中的棋子。
“她是我娘。”
此話一出,謝玉像是聽見了什麼重大的祕密般,搖着頭,嘴裏吶喃喃自語:“怎麼可能,她的女兒,不是……。”
視線對上林羽,似乎又釋懷了,恢復些許理智,“她從未向我提及過你,原來她還有一個女兒。”
謝玉粲然一笑,很溫柔,很慈祥。
“我叫謝玉,是北國的將軍,你有什麼困難儘管找我。”他頓了頓,上下打量林羽一番道:“爲何你會淪落如此?”
在他心裏,秦優旋是白月光,她就像一個仙子,不會沾上一粒塵土,她的女兒怎麼會來到青樓?心中有無數個疑問。
兩人打開天窗說亮話,林羽無非是要知道關於秦優旋更多的事。
林羽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急切想知道秦優旋的事。“謝將軍,你和我娘是什麼關係,我想知道關於我孃的事,請告知。”林羽拂了拂身,她知道謝玉爲人耿直,在他面前無需耍心眼,只要如實即可。
謝玉端起茶杯,視線落在窗外,思緒飄向那一年。
天上的明月好亮,樹葉在黑夜的映襯下那麼美,帶着一絲微風,飄進屋內,裹挾着一股花香,心情似乎要好一點。
二十年前,謝玉年紀尚小,還是一個副將,祖上三代從軍,祖父和父親是戰功赫赫的名將。
雖然當時是一個副將,但本事比將軍絲毫不差,領兵打仗,次次勝仗。
可哪有常勝將軍,一次疏忽,被敵人偷襲,包圍羣龍山,帶的三百將士拼死突圍,可不及敵軍兩千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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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們便被敵軍逼近懸崖,危急時刻,衆將士拼死掩護他,其三百將士無一生還,而他也被敵軍打落懸崖。
原本敵軍要擒拿他,因看中他的身手,企圖說服他投敵,這樣不僅可免一死,還能高官厚祿,一生衣食無憂。
謝玉是什麼人,三代忠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生出投敵的想法來,寧願戰死,所以在最後一刻,他縱身懸崖,跳下羣龍山。
傳說羣龍山深不見底,底下是人間地獄,全是孤魂野鬼,沒人知道懸崖下是什麼,只是傳說。
羣龍山很少人去,即使路過也讓人感覺陰森恐怖,久而久之便不會有人再去羣龍山。
他原本就受了重傷,現在又掉下這萬丈深淵,恐不會有生還的可能。
絕望的墜落,聽着耳邊的風呼呼吹過,四肢無力展開,腦子裏一片空白……
似乎一切的美好都驟然閃過,只剩一副軀體無力的往下墜,此刻就像是被無情的引力拖入了無盡的深淵,身體不斷地下墜,沒有恐懼只有絕望。
就在他以爲自己定會摔個粉身碎骨時,腰上突然被一只纖纖玉手接住,整個身子也從倒立狀正立着。
下墜的速度減緩,他側目看見了這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一張臉。
一個白衣女子,略施粉黛,身上的蘭草香味隨着細風飄進鼻端,她是那樣的美,美到讓人窒息。
兩人穩穩的落在地上,謝玉因重傷,在落地那一刻昏迷。
兩天後,他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間草屋內,四周都是藥材,火爐上還熬着湯藥。
這時,他再次看見了那個白衣女子,他以爲自己一定死了,上了天堂,不然怎麼會看見仙子。
他眨了眨,仙子住的地方原來這麼接地氣,他不敢開口,生怕驚擾了仙子。
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見仙子,太美了,他就這麼幽幽的看着她。
她發現他醒來,走近牀邊,淡然道:“醒了,萬幸撿回一條命,半月不能下牀,你身上的筋骨都被砍斷了。”
謝玉這才明白自己沒有死,而是被眼前的女子救了,回想兩天前一戰,他掉下懸崖,然後……
想起自己並肩作戰的將士們,悲從中來,還以爲自己死了,這樣就不會那麼痛苦,爲何要留他一人活着,三百將士的性命在他眼前消失。
女子察覺出他的神情,再次開口:“先養傷,其他事不必多想。”
謝玉想要再說點什麼,又聽女子道:“我外出採藥,天黑回來,你躺在牀上不要動。”
然後離開,全程,他就像一個死人般躺在牀上。
到了晚上,女子果真回來了,揹簍裏有很多藥材。
就這樣,懸崖下,一座草屋,一男一女,一個火爐,謝玉養了整整三個月,傷勢才大好。
他以爲筋脈斷了,此生便無再拿起劍的機會,沒想到,他遇到的是一個絕世高人,不僅將他身上的傷治好,還把筋脈給接好了。
三月的相處,他們亦師亦友,雖說她比他年長几歲,可她周身散發出的氣質,遠超出這個年紀。
她什麼都會,無所不及,性格灑脫,在謝玉眼裏,她就是一個全能型人才,對她頗爲欣賞,
此女子便是秦優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