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宴清歡坐馬車前往粥棚,經過昌平街時,前面圍滿了百姓,馬車過不去,車伕只好停下車子前去查看。
半晌後,車伕一臉焦急的跑了回來,“陳家出事了,大理寺李大人親自上門抓的人,據說陳家是貪污了賑災糧,因此死了幾萬受災百姓,陛下龍顏大怒,不僅抄了陳家,還要殺了陳大人。”
宴清歡心裏一咯噔。
該來的,還是來了。
掀開布簾往外看了一眼,然後快速放下,“繞路吧。”
“二小姐,我家姑娘有請。”
有人攔在馬車前,車伕不好拐彎,只好等着主子開口。
白朮掀開簾子看了一眼馬車外的人,隨後黑了臉,“是四小姐身邊的丫鬟,她怎麼還好意思來見小姐,之前要不是小姐……”
“白朮。”
宴清歡打斷她的話,然後對着窗外說道,“本夫人等下還有事,怕是今日不能應下你家主子……”
“我家主子就在前面馬車上。”
言下之意,今日宴清寧一定要見到她。
“小姐,四小姐簡直是欺人太甚。”白朮替宴清歡委屈。
宴清歡太瞭解宴清寧了,從小到大,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到的,爲此,她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不過是走一趟罷了,去了也少不了一塊肉,若不去,只怕真的要被她纏上了。
“你待在這裏,不必跟我過去了。”
另一輛馬車上,宴清寧靠窗而坐,手裏端着茶杯,興致勃勃的看着陳家的人一個個被官差帶走,往日裏,趾高氣昂,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的陳家人,此時一個個就像個喪家之犬,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夢裏,她也在這些人其中,也是她噩夢的開始。
“主子,蘇少夫人過來了。”
宴清寧端着茶杯的手用力一緊,隨後坐直身子,看向門口的方向,“把人帶進來吧。”
宴清歡進來後,坐在宴清寧對面,見她興致勃勃的瞧着外面,似乎沒有要和她說話的打算,提醒道,“我等下還要去施粥,四妹有話不如直說。”
宴清寧看的盡興了,這才慢慢轉過身,“最近兩日,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裏不管我怎麼哭鬧,母親還是把我嫁到了陳家。”
“可誰知道,我嫁過去的第二天,陳家就被抄家了。二姐,你快看,和現在這個場景幾乎一模一樣。”
“陳家所有的人,在一夜之間,從高空墜落,像個喪家之犬,人人喊打,最後,陳家家主自殺在獄中,陳家男子全部流放邊關,而陳家女眷,哪怕是已經到了不惑之年的陳夫人,都被送入了官技。”
“夢裏的場景真實的我到現在都清楚的記得每一個畫面,甚至我都懷疑,那根本不是一場夢,而是我曾經經歷過的過往。”
“仔細想想,如果不是那日二姐看我可憐,悄悄告訴我陳家馬上要倒黴,我也不會豁出去一切,跟了太子。”
宴清寧說這話的時候,眼裏的試探多過感謝。
宴清歡垂在袖子裏的手用力握緊又鬆開,隨後再次握緊,她若是早知道宴清寧會以這樣的方式想起上一世的事情,她是萬萬不會多嘴的。
現在怎麼辦?
“二姐,你怎麼不說話?可是還在生氣。”宴清寧笑着拉過她的手,“二姐,你手心怎麼都是汗,今個這天也不熱啊。”
“我……我是在爲妹妹捏一把冷汗,你剛纔說的那些事情挺嚇人的。”宴清歡抽回手,“妹妹突然做這樣的夢,應該是老天爺垂憐,希望你可以珍惜現在的一切。”
“妹妹是個有福氣的人,將來也會越來越好的。”
“是嗎?我真的有福氣嗎?”宴清寧眼底滿是算計,“在宴家,誰敢說自己比大姐有福氣呢,蘇家花好月圓時,姐姐與蘇家二公子打的火熱,蘇家敗落了,姐姐就躲起來,竄和着母親把二姐嫁到蘇家。”
“蘇家想借着陳家更上一層樓,就不顧我的死活,最後得益的是誰,還不是母親所生的一對子女。”
“二姐,我們纔是同樣的人,這些年宴家對我們不薄,就連我們的婚事,他們也算計,你說,我們不應該給自己討個公道嗎?”
“你想做什麼?”宴清歡察覺到宴清寧的神情有些不對勁,警惕的說道,“清寧,那只是一個夢,代表不了什麼,你現在的日子既然過得不錯……”
“姐姐真的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嗎?蘇家來提親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好蘇長青,可姐姐偏偏選了蘇景翊。當時所有人都覺得姐姐瘋了,包括我。”
“可是大夢一場後我明白了,姐姐之所以這麼選,是因爲姐姐也做了一個和我一樣的夢吧。”宴清寧突然湊近宴清歡,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我記得,在那個夢裏,姐姐嫁的就是蘇長青,可蘇長青薄情,蘇家稍微有起色,他就移情別戀娶了咱們這個好大姐,而你,被活活氣死了。我說的對不對。”
宴清歡一把推開宴清寧,“夢就是夢,你別與現實混爲一談,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宴清歡幾乎是落荒而逃。
離開前,扭頭看了一眼太子府的馬車。
“小姐,四小姐和你說了什麼,你的臉色這般差,可是被她氣到了。”白朮擔心的勸說道,“小姐,你千萬別相信他的話,在奴婢眼中,小姐哪裏都比她好。”
白朮爲了讓宴清歡高興一點,幾乎把她知道的開心一些的事情都搜刮了一遍,馬車快到粥棚時,宴清歡終於笑了。
“好了,我沒事,只是想到了一些從前的事情。快下去幫忙吧。”
重生回來差不多兩個月了,這一世安逸的生活差一點讓她忘記上一世的痛苦,剛纔宴清寧的那些話讓她有些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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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
“大小姐,求求你了,幫我們救救霞兒吧,我們不要銀子了,這些銀子都還給你們,只要霞兒平安,別的我們什麼都不求了。”
幾米外,宴家粥棚前,一對粗布麻衣的夫妻跪在地上眼淚婆娑的跟宴清雪磕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