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懵了片刻,南宮肆嘴快道:“這個點兒,會是誰死了?”
銅欽悠長而肅穆,卻不似鐘聲有規律可循。
即便是熟悉每一條皇家禮法和規矩的鳳玄冥,也無法從銅欽聲中判斷出方纔離世的貴人是誰。
不過位高權重的好處就是出了事根本不用他們瞎猜,反正自會有人來報。
果然,沒過多久,徐林就敲門而入。
“稟殿下,宮裏來了消息,說是樓太后薨了!”
鳳玄冥倏地將臉轉向宴楚歌,後者果斷搖頭。
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對方看不到,復又解釋,“絕不可能是因爲我的毒。
我的婚書和庚帖還沒拿回來,我怎麼可能現在就要了她的命?”
她話說完,恭敬的侯在一旁的徐林就異常的不經詢問就插了嘴。
“稟殿下,黎九淵沒說樓太后是怎麼死的,但他在情報中特別註明,樓太后寢宮裏發現了二小姐和鳳翼寒婚書的碎片。
而且,據樓太后身邊的掌事姑姑說,樓太后放二小姐的婚書和庚帖的暗格裏的東西也消失不見了。”
只一句話,便讓房間裏的幾個人都靜默了。
半晌,宴楚歌才幽幽開口,“指向如此明確,衝我來的?
可皇帝已經下旨讓樓太后將庚帖和婚書都還給我,這個陷阱不就穿幫了嗎?”
徐林再度插嘴,“稟殿下,二小姐,黎九淵說,仵作的結論是樓太后死的時候,陛下尚未下旨。”
徐林這話說完,南宮肆便優哉遊哉的開了口
。
“二小姐本就不欲與鳳翼寒再有瓜葛,一直在想辦法拿到自己的婚書和庚帖。
白天的時候榮親王父子謀逆失敗,鳳翼寒註定不會有好下場。
二小姐爲避免被其連累,遂鋌而走險,去強行所要婚書和庚帖,中途害死了樓太后。”
他眨巴着眼睛狀若好奇的詢問,“那幕後之人就是想這樣誣陷二小姐,是吧?”
本來樓太后之死跟宴楚歌毫無關係,宴楚歌完全有把握,即便樓太后是因爲她的毒死的,也沒有人能查出來。
可偏偏牽絆她自由的婚書和庚帖在樓太后手中,還在樓太后的死亡現場發現了婚書的碎片,這她就解釋不清了。
正思忖着如何破此局呢,主位上的鳳玄冥卻幽幽道:“你們都錯了,此局,乃是衝着孤來的。”
宴楚歌愕然,“怎麼會?
你我之婚事乃是陛下所賜,在外面人看來,你應該是被迫接受這門婚事的吧?
我的婚書和庚帖被扣,不能進入新的婚姻,於你不是好事一樁嗎?
怎麼會有人蠢到去相信你會爲了我這個強塞過來的塑料未婚妻去謀害樓太后?”
宴楚歌心裏很清楚,不管她再怎麼自證清白,在外人眼裏,她宴楚歌始終是個不貞不潔之人,是配不上鳳玄冥的。
所有人都覺得鳳玄冥不過是迫於聖旨,才接受了她這個未婚妻而已,心裏指不定怎麼厭惡她呢?
在這樣的大環境中,怎麼可能會有人相信鳳玄冥會爲了她
去謀殺樓太后?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昨日事情結束後你我都出了宮。
以你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無聲無息的進入慈寧宮。
而孤雖然出了宮,但以孤的身份,想在宮裏留個把人完全不成問題。
而且,除卻你和聖文公府,還有立場拿回你的婚書和庚帖的人,便也只剩下孤了。”
宴楚歌一時無言,以爲是針對自己的陷阱,卻不想自己只是個魚餌,真正被針對的只有鳳玄冥。
“樓太后黨尚未解決,誰會如此急切的用樓太后的性命來陷害殿下?
而且昨日之事發生後,就算明面上將謀逆之事推給了樓家,但樓太后和榮親王父子所做之事已是證據確鑿,殺了樓太后也是大功一件。
對方怎會以爲誣陷殿下殺了樓太后會對殿下不利?
他就不怕此舉剛好順了皇帝的意,平白把一個取悅皇帝的大功勞送給了殿下嗎?”
樓太后權傾朝野四十年,但凡是個人都知道皇帝巴不得她趕緊死了。
有人能弄死她,皇帝心裏估計都樂開花了,居然有人拿這件事來陷害鳳玄冥,宴楚歌屬實有些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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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肆聞言瞭然道:“二小姐有所不知,樓太后死了,於天啓的確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但是,她不能死在殿下手裏。
更確切的說,她不能在陛下尚未對她做出處置之前,死在殿下的手裏。
樓太后是當今的天啓最爲尊貴的女人,除了陛下,誰也沒有資格決定她的
生死。”
不枉南宮肆如此苦口婆心,宴楚歌瞬間就明白了此局的真正目的。
“殿下平叛有功,又在關鍵時刻救了皇帝和那麼多大臣的性命,這當中的功勞,無人能夠否認。
所以,布此局者,是想給殿下扣上功高震主,目無君上的罪名,讓殿下的功勞大打折扣?”
話說出口,宴楚歌瞬間明白了是何人布的此局,頓時覺得有些無語。
而風玄冥接下來的話也證實了他的猜測。
“後宮是她的地盤,樓太后能往她身邊塞人,她亦能往樓太后身邊塞人。
往常樓太后身邊有郭璞、信芳等心腹,還有諸多影衛,想殺她不容易。
可最近樓太后爲了處理榮親王父子留下身邊的爛攤子,身邊的人死的死,走的走。
昨日被軟禁後,父皇又着內衛捉拿了她身邊所有的明暗護衛,她想動手,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肯定了宴楚歌的推測後,鳳玄冥復又問徐林,“昨日事發時,皇帝曾密令武婢傳獨孤尋進宮救駕,獨孤尋卻始終沒出現。
直到事情結束,獨孤家一個人都不曾到場,查清楚是怎麼回事了嗎?”
宴楚歌聞言立刻想起了昨日他們出宮前皇帝震怒的傳獨孤家祖孫二人入宮時震怒的樣子。
獨孤尋身爲兵部尚書,深得皇帝信任,可皇帝遇難時他卻連面都沒露,這實在是太反常了。
徐林似是早就料到鳳玄冥會問這個問題,從容道:“稟殿下,獨孤府上昨日
不知被何人全方位下了藥,闔府之人,全都陷入中毒昏迷。
黎九淵和內侍去召兩位大人入宮時叫了半天的門都沒人應,黎九淵翻牆而入,才發現情況不對。
陛下得了消息後着御醫前去,又是香薰,又是用藥,折騰了半夜才把人弄醒。
兩位大人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而且去獨孤府傳旨的武婢林秋也莫名失蹤。
陛下已經着刑部去查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