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裏,沐青蓬頭垢面,早已不見當初祕書室裏盛氣凌人的模樣。她整個人縮在角落裏,捂着腹部,頭上滲出的汗水和頭髮混在一起,頗顯油膩。
黑衣男人獰笑着伸手,擡起她的下巴,嘖嘖道:“可真是個小可憐兒呢,你說你,得罪誰不好啊,得罪我們祁總……你說你叔叔還是舅舅在公司上班,還是個不小的部門經理,怎麼,還不叫他來救你?”
“求,求求你……”沐青張口,囫圇吐出一口血水,劇烈地咳嗽,“求你放過我。”
軟弱無力的手指攀上男人的褲腳,手指骨肉均勻,不難看出是經過長年保養的。男人眼睛一眯,露出一抹嫌惡。
“滾!不要臉的髒東西。”沐青被這一串,連吃了好幾口灰,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咔。”
倉庫的門被人推開,祁珩冷峻的臉出現在面前,男人不自覺地嚥了口口水。
掃一眼正在咳嗽,嗚咽不止的沐青,祁珩垂下眼,看不出表情:“誰幹的?”
保鏢們低着頭,剛剛還囂張得不行的黑衣男人此時站在人羣之中,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祁珩眉頭微動,身後的祁大立刻上前,解開沐青手腳上粗壯的登山繩,女孩瑟瑟發抖,一邊不斷往後退:“別打我,別打我,我什麼都說,什麼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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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落入眼中,忽然與記憶的清潔工重疊。
祁珩擺擺手,很快,沐青被人送去臨近的醫院治療。保鏢們一字排開,站在祁珩的面前。
這些人,是他當年去軍隊裏歷練時一手提拔上來的,可以說是跟他一塊出生入死的兄弟。
可偏偏就是這些人裏,出了個叛徒!
“是誰對她動手的?”祁珩擡眼,睥睨這些人,周身氣場壓抑,“不說,就一塊挨罰!”
黑衣人們緊抿着脣,不發一言。
“好,這麼久沒管你們,別的沒學會,倒是會反抗命令了?”祁珩冷笑一聲,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萬坤,出列!”
一個身影從人羣中踏出來,比起其他人來說,他的身型更爲瘦小,臉頰上有一道陳年老疤,已經變成深褐色。
“所有人,負重越野三百里!一個月!”祁珩說,又瞥他一眼,“你跟我來。”
獨自一人站在祁珩的面前,萬坤的額角流下一滴冷汗。
男人坐在沙發上,渾身上下,與這周圍環境格格不入。他靜靜打量着萬坤,沒有說話,心跳聲卻在這樣的寂靜裏漸漸變大。
“你怕?”祁珩輕笑一聲,“既然怕,還敢違抗我的命令,私自動手?”
男人擡頭,瞳孔猛地一縮:“你……”
“我知道。”祁珩解答他的疑惑,“但你們是一支小隊,如果這是在戰場上,你有異心,他們都會死。”
無言以對。
“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這裏也留不下你了。”祁珩起身,“自己滾吧。”
男人一臉不可置信,面部有些抽搐。
祁珩對背叛自己的人向來嚴懲不貸,怎麼輪到他……
心頭一喜,撒腿就要離開。
只聽“砰”的一聲。
腦海裏最後的喜悅還沒徹底散去。
天氣有些熱,祁珩鬆了鬆領子,起身,祁大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關上的門裏,遺留的,是萬坤的屍體。
沐青受的傷並不算嚴重,只是些皮外傷,但是她拒絕配合治療,整日裏鬼叫,除此之外就是躲在角落裏發抖。
祁珩透過磨砂玻璃看她一眼,很快收回視線。
“她背後的是雪妙璇?”
“是。”祁大有些遲疑,“祁總,雪小姐近日來一直背地裏有些小動作,祁氏丟了幾個小合同,您的規定……?”
“廢了。”祁珩眸中閃過一道冷光,“既然她上趕着找死,就讓她去吧。”
以前,因爲慕曼的緣故,他對雪妙璇尚能容忍。可一想到這女人幾次三番針對程子玥,這一次綁架,又差點廢掉她的命。
想起那個綁匪說的話,祁珩的眸光又添一抹深意。
“把雪家的資料給我。”
……
雪氏集團一夜之間,股價暴跌,上了新聞。
總裁雪偉偷稅漏稅,金額高達上千萬,接到這樣的舉報後,負責人第一時間開始調查納稅報告,果不其然。
雪偉被捕的時候,人還和情婦在一起。雖然警察心底早已熟悉這些豪門裏的勾當,但真親眼瞧見時,仍止不住噁心。
雪氏如高樓大廈,一夜間傾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雪妙璇找上門的速度,也比想象中更快。
“抱歉,雪小姐,你不能進去。”保安伸手攔住她。
女人穿着連衣裙,臉上妝感厚重,卻仍遮不住憔悴,嘴角還起了幾個肉眼可見的痘痘。雪妙璇一把甩開保安,尖聲叫道:“放手!我是祁總的未婚妻!”
保安紋絲不動:“總裁說了,你不能進去。”
雪妙璇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阿珩怎麼會這麼說……”
轉念一想,將心底的恐懼微微下壓了一點。
“阿珩!我是你的未婚妻,你怎麼能這麼對我!”事出突然,雪總裁直接被警察帶走,一羣人想要看雪家的笑話無門,紛紛來到了祁氏公司門前。
雪妙璇見此情況,直接不管不顧地坐在公司門前哭喊起來。
一時間,記者手中的長槍短炮紛紛對準了她,發出“咔嚓咔嚓”的拍攝聲音。
祁珩注視着監控屏幕,祁大在一旁,疑惑道:“祁總,要不要先叫她上來。”畢竟,敢來圍觀祁氏新聞的媒體,也不會超過一手之數。
祁珩半天沒有迴應,就在祁大以爲他要一直這樣看下去時,才聽見“嗯”的一聲。
雪妙璇被人帶上來的時候,嗓子已經開始痛了。
嚎也是門技術活。
她坐在祁珩的辦公室裏,祕書給她送了杯水,她急忙灌下去,被水燙了一嗓子。
“啪!”
雪妙雪怒摔杯子:“你他媽想燙死我?”
小祕書一顫,剛想解釋,卻見祁珩衝她掉了點頭。
祕書咬着脣離開。
雪妙璇水沒喝到,反倒被燙了一喉嚨,心頭鬱悶,見祁珩神情冷淡,忽然反應過來,忙斂了神情,笑容溫婉:“阿珩。”
她本想掐着嗓子,像平日裏作出溫柔的聲音,卻不知怎麼的,聽起來不像個溫柔甜膩的大小姐。
倒像一只發情的老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