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聽的頭疼,“二小姐,這些事情屬下一個人忙不過來,能不能請殿下調一冥王軍來幫忙?”
宴楚歌欣然頷首,“當然可以。
這樣的話,就得給我安排一個合適的身份了。
不然疫病結束了,太子殿下多出來一個緋聞紅顏知己可就不好了。”
朱顏失笑,“便說您是冥王軍的軍醫吧。
冥王軍只對殿下負責,殿下出面,誰也不敢置喙半句,行事也會方便許多。”
……
兩個人有商有量的就把鳳玄冥和他麾下的將士給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但不得不說,鳳玄冥的名字就是好用,不到一天時間,藥堂面積擴大了數倍。
藥架已然填滿,不僅如此,連之前被宴楚歌嫌棄的那些冥王軍的軍醫都來了。
朱顏累的直大喘氣兒,“楚大夫,其他的都按照您的吩咐準備妥了,但是病牀和被褥,一時半會兒實在找不到那麼多了。
我讓人找遍了桃溪鎮,也找到不足二百張牀和四百套被褥,這還是花高價買回來的。
而且,我們的行動已經引起顧神醫那邊的注意了。”
朱顏可沒忘記那老伯說的話,官府嚴令私人藥堂在鼠疫期間不得擅自經營。
有鳳玄冥在,他們倒不至於像那個老伯一樣經營不下去,但也免不了要斡旋一番。
宴楚歌不以爲意,“無妨。
你讓人將鎮上百姓閒置的門板和牀鋪都找來。
還有棺材鋪沒賣出去的棺材也可以拆了做牀板,一切以治療鼠疫
爲要,其他的暫時不予理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話音才落,門外的侍衛就匆匆來報,“楚大夫,有人來了,疑似鼠疫病例。”
宴楚歌倏地嚴肅起來,“馬上接診,無燼,過來記錄病歷。”
話說完,一個身形高挑的年輕人便踉蹌着走了進來。
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看穿着打扮不似窮苦人家出來的,卻是一身狼狽,蓬頭垢面的。
嘴脣都乾的裂開了,搖搖晃晃走進門,雙目渾濁的在屋裏掃視了一圈兒,有些失望的道:“你們這裏,真的能治鼠疫?”
“當然。
晏家二小姐都已經把治療鼠疫的方子貼出來了,我們只需找房抓藥即刻,如何還不能治?”
宴楚歌從容的輕釦桌面,“過來,我先給你診個脈。
看你這樣子,先不說有沒有感染鼠疫,怕是還有別的病症。”
那人愕然,“隔着如此遠的距離,你便看得出來我有別的病?”
“眼白泛黃、顴骨發紅、嘴脣青紫,腳步虛浮無力、肺囉音重到我在這裏都能聽到,想不知道太難了。”
宴楚歌拿了一枚試紙給他,“先含着,確認一下是否有感染鼠疫,我纔好爲你選擇治療方案。”
手腕兒搭上那人的手腕,宴楚歌眉頭便皺了起來。
“如此重的外傷,感染鼠疫遠超七天了,你是從遼東來的?”
那人倏地站起來,轉身就往外走。
“遼東來的人已經被禁止出城,你現在就算出去,也會被抓到官
府指定的治療鼠疫的地方去。
我若是你,定會先在此治病療傷。
就算有再重要的事,也得等到把命保住再說。”
那人看了看氣勢洶洶的夥計們,遲疑片刻,重新回到宴楚歌面前的椅子上。
也不知道他在緊張什麼,嘴裏的試紙都忘了拿出來。
宴楚歌一伸手,他便緊張的往後縮,宴楚歌眼疾手快的將竹片拿出來,扎眼的紅色讓她皺起了眉頭。
拿出鏈黴素果斷爲其注射,對打下手的軍醫道:“除疫方子按照規定的時間和藥量給他涌上,我另開一副方子,將他的內傷也治一下。”
話說完,手下還在繼續開方子,說出來的話卻讓那人想奪門而出。
“稍後將自己的性命年齡等個人登記下來,半個月內的行動軌跡,接觸過哪些人都不得遺漏。”
話說完,她將方子拍在那人手裏,“我對你的身份來歷不感興趣,但你自己是感染者,就應該知道這鼠疫有多可怖,傳染性有多強。
不想拖着更多人和你一樣受罪,甚至病重後被坑殺火燒,就乖乖配合。”
那人拿着手裏的方子匆匆看了一遍,到底是老老實實跟着軍醫走了。
門外的夥計還在敲鑼,藥堂裏的人逐漸多起來。
宴楚歌乾脆將試紙擺在門口,“在門口就進行甄別,感染了的送進來治療,沒感染的儘快送走,防止進一步感染……”
甄別速度快,治療還不要錢,短短几天,宴楚歌的藥堂就人滿
爲患。
可因爲有冥王軍鎮守,這個被宴楚歌臨時取名爲憫生堂的藥堂從始至終都井然有序。
宴楚歌雖然忙碌了些,但也還挺滿意這種狀態的。
可她滿意,就該輪到有人不滿意了。
本來整整齊齊排隊的病人們被推擠到一旁,“出去出去,誰讓你們到這兒來的!
朝廷設立了官署治療鼠疫,你們不去官署,誰讓你們到這裏來搗亂的……”
一羣官差推推搡搡竟是要將病人們趕出去。
不過很快冥王軍就反應過來,強勢的將那些人往外驅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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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你們這羣刁民,我乃御醫院院正,誰敢動我?!”
中二又囂張的聲音傳來,宴楚歌才知道顧神醫竟然放着肆虐的鼠疫不管,親自帶來來打壓這個小小的憫生堂了。
愣神的功夫,便聽顧神醫在那兒叫囂,“讓你們的掌櫃出來見我!
否則老夫立刻封了你們這藥堂!”
冥王軍纔不管他什麼人,三兩下將顧神醫帶來的人打出門去,最後轉過身來收拾顧神醫。
而宴楚歌也站了出來,“顧御醫擅闖我憫生堂,可有搜查令?
若是沒有,在你封我的藥堂之前,我想我得先告你一個私闖民宅,擾亂防疫秩序,應該沒問題吧?”
顧神醫其實在來桃溪的第一天就聽手下那些御醫說桃溪鎮上有間藥堂不但用了宴楚歌的藥方在治療鼠疫,還用了宴楚歌提供的鼠疫試紙。
甄別鼠疫的速度比他快不說,病人對他們十分滿
意。
可明明他纔是奉皇帝之命來管控鼠疫的人,憑什麼那些人對一個婦人俯首帖耳,卻對他處處抱怨?
存着這樣的心思,顧神醫忙碌幾天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將手頭的病人丟給手下的御醫,到憫生堂來一探究竟。
結果一來就看到了守在門外的冥王軍,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宴楚歌食言而肥,在憫生堂裏收治病人。
結果進來卻發現憫生堂的一切都是那麼多井然有序,遠超他那個朝廷專門設立的防疫官署。
滿心嫉妒在對上陌生的面孔時,雖然有些意外,下一刻卻將對宴楚歌的怒意徹底發泄在了眼前的女大夫身上。
“擅闖民宅?
老夫奉陛下之命統籌防疫之事,天下所有藥堂皆歸老夫管理,你敢擅自經營,毀朝廷防疫大計,老夫豈能容你?
來啊,將此妖女拿下!
憫生堂所有藥材全部充公。
這裏的病人,全部帶到官署!”
宴楚歌無語扶額,正欲問一句“你是哪來的傻逼?”
就聽到了鳳玄冥的聲音,“顧御醫好大的威風啊!
天下藥堂皆歸你管,孤怎的不知?
父皇知道他的一道臨時給了你這麼大的權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