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整件事情的核心人物,鳳玄冥太清楚初始病例意味着什麼了。
他語氣果斷道:“孤即刻着人去調東方銳的卷宗。”
宴楚歌頷首,“我得親自看一下東方銳的屍體。”
按照離火所說,東方銳的死狀的確附和黑死病。
可是不親眼看到,她總覺得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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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始病例不僅關乎到整個鼠疫的治療方案,還關係到鼠疫的來源,鳳玄冥自是欣然支持。
“孤的車駕就在外面,我們一起進城。”
兩個人不敢耽擱,直接出門。
才上馬車,朱顏急匆匆追上來,“殿下,公府轉給二小姐的信。”
上好的宣紙鋪開來,上面的消息簡直觸目驚心。
“東方銳一家皆染上鼠疫,東方銳的祖父祖母皆已病故,其他人症狀亦很嚴重。
而且,因爲此前不知情,東方家諸位也染上了鼠疫。”
這於當前的宴楚歌,無異於晴天霹靂。
鳳玄冥幾乎是在聽到朱梨這句話的時候就倏地握住了宴楚歌的手。
轉而對朱顏道:“即刻叫燕回趕赴遼東,準備相應的藥物送過去……”
鳳玄冥冷靜且迅速的做出了對東方家的一應救援措施。
然而,宴楚歌卻黯然道:“殿下,這些東西,他們恐怕用不上了。”
鳳玄冥不解的望向她,就聽宴楚歌道:“東方家被貶後行動受限,裕表哥和外祖父離開遼東後東方家諸位更擔心給他們添亂,壓縮了活動範圍。
所以,當大舅舅將軍發現大家感染了
鼠疫後,爲了防止鼠疫擴散,他帶着東方家所有人,自焚身亡了。”
話說完,宴楚歌的腦袋磕在車壁上,她卻像是感受不到疼似的。
“東方家嫡系三房攏共三百二十七人,全部葬身火海。”
宴楚歌一直很清醒,她珍惜如今的親人,可也做好了身份被揭穿後物歸原主,瀟灑離開的準備。
所以當她看到這封信的第一反應不是難受,而是擔心宴母驟然失去了那麼多親人,她能不能撐得住?
滿心的焦慮讓她不由自主的將信紙攥成了一團。
鳳玄冥還以爲她在爲東方家的遭遇趕到難過,攬着她的肩膀柔聲安慰。
“冷靜點兒,先別難過,信上寫的不一定是真的,這封信的來源還有待考證。”
宴楚歌倏然擡眼,“殿下是不是發現什麼疑點了?”
那清明的眼神讓鳳玄冥有點錯亂。
“東方家是罪臣,活動範圍和通訊通信往來都受到限制,即便真的託人給公府傳信,也不可能趕在無塵的前面。
真若是有這種事情的話,無塵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與孤稟報的。”
宴楚歌不無贊同的頷首,“還有我娘,真若是收到這種信,她應該第一時間去找我爹和我爺爺,而不是來找我吧?”
想到此,她直接扒着車門問朱顏,“你這信從哪兒來的?”
朱顏早就聽到了兩個主子的談話,聞言忙道:“公府的小廝送來的啊,就公爺身邊那個叫阿梓的小書童。
奴婢就是認得
他,纔將信直接給了二小姐的,否則奴婢早將信拆了。”
鳳玄冥本身就在漩渦之中,他身邊的人若是一點警惕性都沒有,鳳玄冥早就死無全屍了。
宴楚歌聽到是聖文公的書童送來的東西,瞬間瞭然了。
“先是我的貼身丫鬟,現在又是我爺爺的書童,看來,公府離也不甚乾淨呢!”
鳳玄冥將被宴楚歌攥成一團的信紙收拾平整,“回城後回公府去看看吧。
他們跟東方銳接觸的時間都不算短,親自看過後你也好放心。
至於東方家那邊,不出意外的話,最遲明天,無塵就會遞消息過來,到時候再看情況決定下一步的計劃。”
兩個人有商有量的,氛圍異常之和諧。
宴楚歌卻忽然道:“疾風,先回客棧,我得拿點東西。”
疾風應聲,馬車順滑的駛向客棧。
所幸憫生堂和桃溪客棧本來就在一條路上,倒也不用繞太遠。
宴楚歌沒讓馬車進門,自己一路小跑着進去,背了個藥箱,很快就出來了。
誰也沒問她拿了什麼東西,只是疾風在進城後才問道:“殿下,二小姐,我們先去哪裏?”
鳳玄冥看着宴楚歌,後者果斷道:“送我去大理寺牢房。”
後者應聲,揚鞭策馬,直奔大理寺。
纔到大理寺,就看到神機營的將士將大理寺團團包圍。
黎九淵看到二人,立即上前,“殿下,大理寺已經全面封鎖。
弟兄們正在查、大理寺所有人員的活動軌跡,大
理寺卿也已經被隔離了。”
言簡意賅的稟報了大理寺的大概情況,他又壓低了聲音,“顧神醫已經開始出現發熱症狀,不過他發熱後並未第一時間用藥,也沒有上報,而是讓顧霜霜去了賀蘭家。
之後賀蘭老夫人就進宮給見了淑妃,眼下四皇子和賀蘭家的人正在找一個叫步驚鴻的人。
這個人,似乎對賀蘭家很重要。
但屬下目前尚未找到這個叫步驚鴻的人。”
黎九淵神情凝重,如臨大敵。
宴楚歌卻樂了,“這不巧了麼?
我憫生堂的第一個病人就叫步驚鴻啊!
人還是從遼東來的,還染了鼠疫。”
幾個人對視一眼,鳳玄冥果斷道:“即刻拿了那個步驚鴻,嚴加審問。
盯緊顧神醫祖孫二人,孤稍後就進宮將事情與皇帝稟明。”
他說着,有些愧疚道:“顧伯年自己做賊心虛,我們怕是等不到讓他自己來求你了。”
宴楚歌說過,顧神醫不擇手段的阻止她插手防疫之事,她一定會讓對方跪着求她。
眼下防疫之事已然非宴楚歌不可,但顧神醫自己做賊心虛,寧願耽擱病情也不找宴楚歌,這就很耽誤事兒了。
但鼠疫關乎那麼多人的命,宴楚歌也不可能爲了一個顧神醫枉顧那麼多人的性命。
所以她只說了一句話,“若要我接手防疫之事,我要顧伯年此生都不得行醫。”
話說完,宴楚歌先一步踏入了大理寺牢房。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就算她已經
做好了妥協的準備,顧神醫還是跪着求到了她面前,不過那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