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奶奶…我…我說實話…”
“我給陳翠蘭的錢，全是霍叔叔之前給我的壓歲錢。”
“媽媽說，以後我長大了，有的是用錢的地方。”
“所以霍叔叔給我的錢，我都給存了起來。”
瑤瑤糾結着手指，轉頭看向陳翠蘭那張蒼老的臉。
“陳奶奶，則是我放學的時候認識的。”
“我看她在撿垃圾，又瘋瘋癲癲的。”
“所以我認爲，她一定很缺錢，也一定，會幫我幹這樣的事的。”
瑤瑤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變成了蚊子般的嗡嗡聲。
她低着頭，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兩只小手緊緊絞在一起，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院子裏一片死寂，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霍老夫人拄着柺杖的手微微發抖，那雙閱盡世事的眼睛此刻充滿了難以置信。
她緩緩轉頭看向站在角落裏的沈月茹，聲音沙啞。
“沈月茹，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沈月茹臉色慘白，嘴脣顫抖着卻說不出一個字。
她心裏清楚，霍老夫人是個眼睛裏揉不得沙子的。
瑤瑤今天做的事，完全就是在霍老夫人的雷區上蹦迪。
“奶奶，瑤瑤她…她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就能這樣惡毒，她要是是故意的，豈不是要把我們霍家徹底害死嗎！”
沈月茹剛想繼續解釋，卻硬生生被霍老夫人的眼神給鎮住了。
“夠了！”
霍老夫人重重地跺了跺柺杖，聲音威嚴得讓沈月茹瑟縮了下。
“從此以後，不管有任何事，你和瑤瑤，都不允許再和霆軒來往！”
“我們霍家廟小，容不下你們這兩尊大佛！”
白疏影靜靜地站在一旁，臉色蒼白如紙。
她的目光從哭泣的瑤瑤，移到面色鐵青的霍霆軒身上，嘴角浮現出一絲苦澀的微笑。
原來如此，原來她今天所受的委屈、懷疑和暴力，都源於一個三歲孩子的精心設計。
她現在才明白，母親對於孩子的成長是多麼的重要。
沈月茹心思深，就連瑤瑤，也被她帶成了這副樣子。
她都不敢想，要是她沒有醒過來。
沈月茹一直待在福寶身邊，福寶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子。
白疏影攥緊了手，心裏一陣陣地後怕。
*
霍霆軒聽着沈月茹和瑤瑤的話，此刻感覺渾身的血液一陣陣地往頭上涌，險些就要站不穩。
怎麼會，沈月茹和瑤瑤怎麼會是那麼惡毒的人。
瑤瑤小時候，明明是那麼天真可愛。
她怎麼會做出這樣，謀害白疏影的事情呢！
他沒有想到，之前他心疼瑤瑤，每年都給她一大筆壓歲錢。
現在，竟然會變成刺向白疏影和霍家的利劍。
而這把刀，卻恰恰是他親手遞過去的。
他看向白疏影，那雙總是溫柔注視他的眼睛此刻卻冰冷而疏離。
霍霆軒想要開口解釋，喉嚨卻像被什麼堵住了一般。
“陳翠蘭，瑤瑤說的是真的嗎？”
霍老夫人轉向站在一旁的陳翠蘭，伸手揉上了緊皺的眉心。
“是她給你錢，讓你栽贓給我們家少夫人？”
陳翠蘭佝僂着背，渾濁的眼睛裏只有平靜。
“老夫人…我…我也是沒辦法…”
“我那一對兒女都是沒良心的，把我留在這裏等死。”
“我爲了活下去，也就只能這樣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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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翠蘭看向縮在沈月茹身後的瑤瑤，扯了扯脣角。
當初她聽着瑤瑤說她的計劃時，也是瞠目結舌。
她也是一個母親，她從來都沒有見過，一個三歲的孩子，竟然能這樣謀算害人。
但當她看到沈月茹的第一眼起，她就明白了，瑤瑤能這樣做，到底是爲什麼。
上樑不正下樑歪，當母親的是這個樣子，難怪孩子也是這樣。
“瑤瑤小姐說，只要我把衛家小少爺關在衣櫃裏，再把那纏着少夫人頭髮的梳子放在側屋，就給兩百萬。”
霍老夫人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目光銳利如刀。
“來人，現在就把這對母女給我送回去，我再也不想看見他們！”
沈月茹猛地擡頭，眼底全是不可置信。
霍老夫人明明說過不追究了，可她，怎麼卻是還是不放過他們！
“奶奶！您答應過不追究我們的！”
“我是不追究。”
霍老夫人冷着聲音打斷，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但霍家容不下心思如此歹毒之人，我會把城郊的別墅過戶給你，足夠你們母女生活。”
“至於其他的，你們好自爲之。”
沈月茹還想說什麼，卻在老夫人凌厲的目光下噤聲，只能拽着仍在抽泣的瑤瑤快步站在了旁邊。
白疏影輕輕抱起一直拉着她衣袖的福寶，低頭抵在了福寶額頭。
福寶感受到了白疏影的悲傷，小手緊緊摟住她的脖子。
小糰子的聲音奶呼呼的，語氣裏帶着安慰。
“媽媽不難過，福寶陪着你呢！”
白疏影聽着福寶的話，眼裏涌動着淚水。
她點了點頭，偏頭看向霍老夫人，聲音平靜得可怕。
“奶奶，我累了，想帶福寶出去走走。”
霍老夫人疲憊地點點頭，看向白疏影的眼神裏多了些愧疚。
今天的事，到底是白疏影受得委屈最多。
她之前，因爲霍霆軒對沈月茹的偏袒，早就傷透了心。
今天，卻又被韋瑾萱這樣責打。
只怕心裏，還不知道怎麼委屈呢。
現在她想出去走走，也算是好事。
“去吧，疏影。”
“好好安慰一下福寶，他今天也是嚇壞了。”
得了霍老夫人的許可，白疏影微微頷首，抱着福寶向門口走去，自始至終沒有看霍霆軒一眼。
“疏影！”
霍霆軒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三步並作兩步追上了女人。
他現在心裏，有無數的話要對白疏影說。
他不能，讓她就這麼走了。
他今天是對不起她，可是，她總得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啊！
“我…”
白疏影停下腳步，卻沒有轉身。
“霍霆軒，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白疏影冷淡的語氣，像一把刀刺進霍霆軒心裏。
他伸手想拉住她，卻在半空中停住。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瑤瑤會做這些？還是不知道我會被冤枉？”
白疏影終於轉過身，眼中含着淚卻倔強地不讓它落下。
“或者，你其實根本不在乎，我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