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玄冥亦沒打算勸他,只是從旁道:“聖文公府一家與最初感染鼠疫的東方銳接觸時間不算短,他們用了太子妃的疫苗後,至今安然無恙。
父皇若是信得過兒臣和太子妃,請允許太子妃爲您用藥。”
偌大的御書房,沒有質疑宴楚歌醫術的人只有元順帝一人,鳳玄冥便也只替他一人向宴楚歌求藥。
元順帝亦配合道:“晏家二丫頭,來吧。”
說着話,便將手伸了出去。
那熟練的姿勢,想來是已經有人與他稟報過宴楚歌治病救人的方法了。
宴楚歌屈膝道:“陛下恕罪,臣女來的突然,未來得及帶藥箱。
還請陛下允許臣女差人去拿一下藥箱。”
元順帝大方應允,於是,就在鼠疫肆虐的時候,站在天啓權力巔峯的一羣人被迫趕往當今天下最爲危險的地方。
甚至在皇帝的儀仗出發前,元順帝還下了一道聖旨,“傳朕旨意,誰也不許給防疫官署傳遞消息,如有人違背此令,按欺君之罪論處。”
元順帝此舉意在考察防疫官署最爲真實的情況。
但同時他也要震懾百官,給所有因爲自己的一己私欲耽誤朝廷政務的大臣們當頭一棒,所以註定無法微服出巡。
這道聖旨,不一定能阻止這些人陽奉陰違,讓防疫官署提前做準備。
但至少能篩出一部分與喫着他的皇糧,卻爲別人辦事的蛀蟲來。
……
皇帝出行,再怎麼輕裝簡從,等到隊伍真正出發,已
經是一個時辰後了。
朱顏早已經拿了藥箱來,宴楚歌拿了一枚注射器走到皇帝面前,“陛下,可以用藥了。”
皇帝再度伸手,宴楚歌知道他早有準備,還是提醒了一下。
“陛下,此藥用起來會有些些微的疼痛,還請陛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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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順帝堂堂一皇帝,被逼到此種地步,心情自是不虞。
聞言只淡淡頷首,“朕知曉,你且安心用藥便是。”
宴楚歌遂將疫苗給元順帝注射上,梁太后和皇后、還有那些大臣們巴巴兒看着,她只當沒看到。
從元順帝退下後走到鳳玄冥面前,“防疫官署不比憫生堂,殿下還得再挨一針。”
鳳玄冥順從的伸出手。
宴楚歌卻故意拿了藥箱遞給朱顏,“給隨行的弟兄們也用上,防止感染。”
朱顏在憫生堂給她打了好幾日的下手,扎針的手藝早就練出來了,拿了藥箱領命而去。
徐林見狀憂心忡忡,“屬下們有二小姐賜藥,這些弟兄可怎麼辦?”
特殊時期,鳳玄冥沒阻止皇帝出皇城,卻請旨將皇帝身邊的護駕隊伍全換成了冥王軍。
都是跟着鳳玄冥出生入死的將士,徐林擔心也正常。
宴楚歌則欣然道:“那麼多人,我的疫苗怕是不夠用。
這樣吧,回頭等陛下回宮後讓那些將士們自行在軍營隔離,讓他們按時用試紙測驗。
若是有感染者,我第一時間去治療。
及時發現,及時治療,雖然可能會讓部分將是受些苦,但也
不會危及他們性命的。”
皇帝出行,儘管沒擺正是出行的儀仗,隨行的冥王軍也有三千之衆。
宴楚歌能想到的辦法已然是最簡單高效的了,鳳玄冥沒有不應的理由。
前方隊伍已經動起來,鳳玄冥衝宴楚歌伸手,“宴公和宴大人乘坐的皆是官車,你便搭孤的車吧。”
太子的馬車本就寬敞,鳳玄冥身體不便,皇帝又特命將作監給他打造了一架特製的馬車。
莫說兩個人,硬塞的話,二十個人都能塞進去。
宴楚歌正想跟他打聽一下昨晚桃溪鎮究竟出了什麼事,聞言二話不說就跳上了馬車。
馬車晃晃悠悠,宴楚歌不慌不忙,“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何就鬧到這種地步了?
顧神醫都求到我門前了,難道還不足以證明他根本沒有能力治療鼠疫嗎?”
哪怕是在平時,皇帝出宮都是大事。
今日更實在鼠疫肆虐之時要帶着滿朝文武去防疫官署,宴楚歌只覺得元順帝可能被氣瘋了。
鳳玄冥聞言不無諷刺道:“你我前腳離開桃溪鎮,後腳就有兩撥人趕到。
一波行刺老將軍和東方裕,一波急於證明鼠疫就是老將軍和東方裕帶回盛京的,竟然妄圖對東方裕屈打成招。
估計是沒能抓到老將軍,東方裕身上已無鼠疫症狀,就想拿顧伯年那套離亂來強逼你退步。”
鳳玄冥說起這些事情,跟說笑話似的,眼裏帶着不加掩飾的輕蔑和嘲諷。
“他們期待的結果
是,逼着你承認你是爲了洗清自己的名聲,讓東方家重歸朝堂而製造了這場鼠疫,然後再順勢讓你解決了鼠疫。
如此,他們既能不受鼠疫困擾,又能阻止東方家重歸朝堂。
孤識人不清,自然也無權再統管那六萬私兵。
屆時,那六萬私兵花落誰家,就不知道了。”
宴楚歌眉頭緊鎖,“梁太后,會是當年二皇子謀逆案的幕後黑手嗎?”
“不像是她。”
鳳玄冥搖頭,“江湖上還有人在重金打聽賢妃和二皇子的下落,但梁太后的重點完全在那六萬私兵上。
而且你別忘了,梁太后是想捉拿東方老將軍和東方裕的。
在他們之前抵達客棧的那一波人,纔是想刺殺老將軍的。”
宴楚歌狠狠揉了把臉。
“也罷,先把梁太后一黨應付過去再說。”
於是宴楚歌耐着性子趕往防疫官署。
然而,隊伍還沒抵達防疫官署,疾風的聲音傳來。
“殿下,二小姐,昨晚那人將從二小姐屋裏偷走的信送到了裕公子手裏。
裕公子出離憤怒,本欲奪馬回遼東,被青山攔下了。”
宴楚歌聞言只覺得心有餘悸。
“好歹毒的陰謀,若不是青山出手,裕表哥現在就成了禍亂皇城,然後畏罪潛逃的罪大惡極之徒了吧?”
宴楚歌爲了洗白自己,助東方家衝回朝堂,故意製造鼠疫,爲東方家攬功的的荒謬言論已經傳到了皇帝面前。
如今再拿東方一族的死訊引東方裕離京。
背後之
人的陰謀真的是一環扣一環。
想到此,宴楚歌不由着急道:“無塵的情報還沒到嗎?
遼東那邊到底怎麼回事,有沒有個準信兒啊?”
鳳玄冥氣定神閒的安撫她,“莫急,不只是無塵,那個步驚鴻的審訊結果也出來了。
一切都在可控範圍之內,你且等看戲便是。”
宴楚歌雖然着急,但前方的隊伍已經停下,她已經沒有時間再細問鳳玄冥究竟是怎麼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