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過整日,白清漓將所有病人皆安頓好,叮囑許嬤嬤。
“睡前一定要檢查藥房,一切明火都不能在附近出現,病房那裏加個炭盆,晚上天氣轉冷了,別讓他們涼到。”
許嬤嬤撇嘴,“王妃,用得着這樣嗎?”
她們住的地方都沒說加炭盆呢。
白清漓清冷看了她一眼,許嬤嬤再不敢多嘴。
靈珊將披風罩在王妃身上,“娘娘,院中還有好多百姓等着求您醫治,要不咱們走側門吧。”
白清漓長長嘆了一口氣,病人治是治不完的,可做戲要做足,“遲一些回府吧,我去看看這些人裏可有急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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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瑜跟在側,心下不由得觸動,王妃這一日水沒喝一口,飯沒喫一粒,三個時辰不停不歇地接待病人。
“王妃,病人是看不完的,屬下去將這些人趕走。”
白清漓搖頭,“如果真有急症而未治,我這番用心便使錯了地方,我再去看看。”她說着話,腳下踉蹌,手杵着額頭挺着眩暈。
“娘娘!”
“王妃…”
劉嬤嬤小跑着過來,“王妃,不用您辛苦了,幽王請了兩位嘉世堂的大夫替您接診了。”
“幽王?”
劉嬤嬤眼中皆是敬仰,“幽王請王妃過去一敘。”
白清漓不敢耽擱,裹了下身上的披風往惠民署外走。
瑾瑜眼底眸子變了變,擡步跟了上去。
“侄媳參見十四皇叔。”
隔着厚厚的車簾,白清漓遙遙見禮,經上次一別,二人多日未接觸,今日隔着車簾,她竟是忍不住緊張。
車簾未動分豪,裏面傳來男子清冷的聲音。
“宥王妃憂民愛民着實辛苦,本王請了兩位醫術不錯的大夫前來幫忙,餘下時間本王有事想請侄媳婦辛苦一趟,能否上車敘話。”
白清漓不明白幽王爲何突然而至,但他來請她便不會辭。
瑾瑜在旁干預,“王妃,這不合規矩。”
白清漓沒有讓步,只冷聲道,“瑾瑜,我是大夫!”
瑾瑜再沒辦法用男女大防來約束王妃,只能看着她上車,準備跟上時被劍影擋住身形,“幽王有話與王妃商談,閒雜人等不便多聽。”
“我負責保護王妃的安危。”
“不用了,你那兩把刷子在我手中過不了三招。”
一句話挑起瑾瑜火氣,直接對着劍影出手,“那便試試。”
同是三等侍衛,他根本沒有留手的想法,結果如同劍影說的那般三招之內將瑾瑜按壓在地,冷哼,“小子,回去再好好練練,再來挑釁爺爺。”
瑾瑜當着衆人被碾壓在地,臉面全無,再想去跟上馬車,已經沒了蹤跡。
幽王馬車內,阡陌禛替給白清漓倒了一碗茶湯,溫度恰好。
“至於這樣辛苦自己嗎?”
白清漓脣瓣乾裂,沾到茶水時總算被滋潤一二,她輕瞥了幽王一眼,疑惑道:“王爺一直在惠民署外?”
幽王不怕被她戳破真相,輕哼一聲,“白大夫最先答應本王治病,等到今時,我還沒排上隊,自是緊張你的安危。”
白清漓曉得幽王並無真心怪罪,她還是歉意道:“幽王大度,待助我成功逃離宥王府,定盡心竭力……”
阡陌禛擡手示意她不必說下去,其實是他自己控制不住想與她親近,哪怕只是遠遠地看着她忙碌,缺失的心也會稍得安慰。
“孤這裏有一斗篷,夜間你罩在身上,可避火,以防萬一。”
白清漓心下一陣熱血激動,看來今日就要動手了,同時又是感動。
“多謝幽王。”
她手輕輕撫摸阡陌禛遞過來的斗篷,黝黑的衣料,光滑無比,入手輕如鵝毛,一看便知是件寶物。
阡陌禛看向她,“死囚已經安排好,隨時可以送進宥王府。”
白清漓咬着下脣,“再等等……”
還差一點點火候。
阡陌禛卻不願意再等了,不是他急於治病,而是不忍白清漓每日爲了那所謂的宥王聲望,這般辛苦自己。
“爲何還要等,你不是一直盼着這一天嗎?”
白清漓對他神祕一笑,許是心情大好,也許是兩人之間共同謀劃着大祕密,又或許她知道幽王並不討厭她,她忽然近身在他身邊低聲耳語……
“因爲還差一件事,如此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少女身上的幽香縈繞阡陌寒鼻端,他有一瞬間心智失控,意亂情迷下手臂微動,放到白清漓身後,咫尺,他便可將人攬入懷中。
心口“砰砰砰”跳動,好看的喉頭上下滾動着,阡陌禛俊逸面容繃緊,只是短短兩句話,竟讓他額頭生出汗水。
阡陌禛已經想不明白,爲什麼其他的女人靠近,他會起紅疹,而這個女人靠近他,他想將其揉碎、捏爛也想將她嵌入到身體裏。
可他們的身份並不允許。
她的心亦不允許。
白清漓將計劃說完,高挑了秀眉,詫異地看着幽王,“隆冬初上,王爺額頭怎麼生汗了?”
她說完,反手抓着幽王的脈搏探查起來。
他的脈?
她慢慢擡起頭,恰逢男人也在看她,四目相對,只有咫尺,雙方容貌畫大印在彼此瞳孔裏,彼此皆是一瞬的窒息。
白清漓的心不受控制碰撞了一下,她忙移開臉,心中不停地念經,“……與長相妖孽男子必須要保持距離,這種禍國殃民的臉,誰心臟受得了。”
她心中吐槽,一張漂亮的小臉卻擰巴到了一起。
“王爺脈搏爲什麼這麼亂,你在……”緊張?王爺也在緊張?因爲她嗎?
一瞬間,她這顆活了兩世的心,忽然胡思亂想起來,盯着幽王的臉,眼神迷亂不已。
阡陌禛瞬間抽回手臂,眸子閃爍。
“咳,白大夫,不知這世間可有一種藥,能夠……”蠱惑人心。
他話問出一半,又覺得不對,初識她那時在南城荒郊,他未明身份,她亦憔悴疲累未看他一眼,那時的白清漓便對他有致命吸引力,怎麼可能對他用藥。
白清漓咬脣,臉頰有不自然的緋紅,“什麼?”
阡陌禛在她身後的手臂不着痕跡地慢慢收回,寬大衣袍下的手掌微微攥緊,“這個問題日後再問你,現在便送你回府。”
白清漓忽然不想回府了,“王爺送清漓到華南大街口吧,我想去轉轉。”
阡陌禛見她並不想回家,給了她一塊令牌,“既如此,白大夫可以去琳琅閣轉轉,這塊令牌可隨意逛每一層。”
他沒有說,這塊令牌還可以免單。
白清漓卻拒絕了,她拍了拍手中的斗篷,“已經呈了王爺許多人情,這塊令牌清漓不能再收。”
她更喜歡通過自己能力賺自己想要的東西。
琳琅閣的東西皆是稀世珍寶,有價無市的好東西,上次得了霓裳彩服已經心裏過意不去了。
華南大街到後,白清漓由靈珊攙扶着了馬車。
阡陌禛捏着玉佩,嘴角露出一絲哂笑,是自己表現的太過熱切了嗎?
竟然有女人能拒絕得到琳琅閣的麒麟牌。
靈珊問她:“王妃,咱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