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
“醒了？”
太后放下茶盞，擡手時立刻有下人過去扶她。
“太后娘娘這是要親自過去瞧那丫頭？”王嬤嬤是太后身邊的老人，最得太后信任，她見太后起身要出門，便猜到了太后的用意。
只是，太后是不是對這個丫頭太好了？
太后原本不喜歡熱鬧，平日裏皇子公主過來，也都是請個安就讓他們離開了，昨日陛下原本是想讓宴姑娘去皇后寢宮的，是太后主動提議讓她來坤寧宮的。
昨個晚上不僅把自己身邊的人派過去，還一直關注那邊的情況，若不是她確定太后沒見過那丫頭，還以爲太后喜歡這丫頭呢。
“外面的雪停了，哀家出去走走，正好瞧瞧她。”
王嬤嬤見太后不想多說，便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此時，宴清歡靠在牀頭，臉色蒼白的詢問着昨日的情況，白朮仔仔細細把昨日她暈倒之後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小姐，你真的嚇死奴婢了，咱們說好的只是演戲，你怎麼還暈了。”
宴清歡笑笑沒說話。
不管是霍家還是宴家都是人精，僅僅是演戲，又怎麼可能瞞得過他們？
宴家想要太子的支持，霍家其實也想投靠他們，可是他們卻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盤算計她，她忍不了。
另外，霍家這般喜歡算計旁人，肯定不喜歡被人拿捏，既然他們已經欺負到她頭上了，她要是什麼都不做豈不是對不起他們。
不過，她不能把自己的計劃告訴白朮，要不然就假了。
雖然昨日她差點丟了一條命，但現在的結果是好的。
“小姐，昨個夜裏老爺爲了您都進宮面聖了，奴婢還以爲老爺突然良心發現，知道關心小姐了，可是剛剛，老爺進來後問也不問小姐的情況，張口就提醒奴婢等下看着小姐說話。”
“小姐，老爺怎麼這樣，你可是她的親生女兒。”
親生女兒？在利益面前，這算什麼？
“好了，別生氣了，他們對我的涼薄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對了，柳姨娘如何？”昨日她畢竟幫了她，若是可以，她希望她平安。
“小姐放心吧，奴婢找老爺身邊的人打聽了，柳姨娘雖然傷的重但是沒有性命之憂，而且老爺罰了宴夫人，她這段時間應該不會再去找柳姨娘麻煩了。”
宴清歡點點頭沒說話，這時，外面有人喊，“太后駕到。”
“白朮，快扶我起來。”宴清歡擡頭看了一眼門外，然後放下茶杯，撫着牀沿要下牀，但是她渾身沒有力氣，根本站不起來。
白朮好不容易扶住了她，但是很快主僕兩人一塊跌回了牀上。
太后過來就看到這一幕，王嬤嬤見狀，皺起眉頭，“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白朮嚇得趕緊下牀跪下，“太后喜怒，小姐聽到太后娘娘過來後想要起身迎接，誰知道小姐身子太弱根本起不來，奴婢也沒用，剛扶住小姐就摔倒了。”
這時，宴清歡掙扎着坐了起來，她準備扶着牀沿挪到牀下面時，太后開了口，“既然病沒好，就不必行禮了。”
“多謝太后娘娘，奴婢替小姐謝謝您。”白朮開心之餘趕緊給太后磕了兩個頭。
宴清歡跪在牀上給太后行了個禮，然後扶着白朮躺回了牀上。
“你身子好些了嗎？”
 |
 |
“回稟太后娘娘，臣女的身子好多了。”頓了頓，宴清歡又補充，“午時過後，臣女應該就可以出宮了。”
“現在就是午時。”太后提醒她，“就你現在這個樣子，只怕連宮門口都走不到。”
宴清歡知道太后說的是實話，但是她該表態還是要表態。
“臣女會盡快出宮，臣女聽說太后不喜熱鬧，太后昨日願意收留臣女，臣女真的很感激，日後定當做牛做馬回報。”
太后被她逗笑，“哀家不缺人使喚，哀家幫你只是覺得你無依無靠，是個可憐人。”
“不過，這京都城裏可憐的人多了，哀家也不是誰都想幫一把的。”
宴清歡不明白太后話裏的意思，太后盯着她看了一會後，笑着又說，“霍家現在可是朝堂新貴，多少人家想巴結霍家都來不及，你卻正好相反，爲了一時的恩怨，把霍家逼到這個地步，是個有膽識的。”
“你以命相博，最後被陛下接到宮裏來，應該不只是想算計霍家吧。”
宴清歡沒想到她昨日的伎倆居然全被太后看穿了，明明是個說話很和氣的老太太，卻有一雙洞察天下的眼睛。
宴清歡佩服不已的同時，起身重新跪到牀上。
“太后明鑑，臣女也是走投無路，不得已爲之，還請太后看在臣女差點失去一條命的份上，讓臣女把要說的話說了，到時候，若是太后還想懲罰臣女，臣女絕無二話。”
太后笑着點點頭，“你先說來聽聽。”
“臣女發誓，在母親逼着臣女去霍家道歉之前，臣女從未想過要如此算計他們，太后娘娘，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氣，更何況臣女是個活生生的人。”
“臣女看着自己的姨娘被夫人隨意打罵，看着他爲了護着我，用她以爲的方式趕我走，再看着霍家高高在上，彷彿可以左右所有人生死的樣子，臣女那時是憤怒，是不甘，是不願的。”
“這裏是京都城，天子腳下，霍家今日地位如何不同，如何被陛下賞識，也都只是臣子。而且霍家口口聲聲說，他們不辭辛苦，守在邊關，扞衛的是大陳百姓的安危。”
“可京都城百姓不是百姓嗎？爲何臣女沒有從他們身上看到過半分憐憫與愛護。”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霍思思用臣女算計蘇家，臣女發現不對勁，沒有把東西拿出來後，霍思思惱羞成怒，跑來責罵臣女。”
“要知道，這個時候，臣女剛剛死裏逃生，而要殺臣女之人就是霍思思。”
“當時若是不是四周街坊仁善，只怕臣女都等不到之後去霍家門口道歉就已經死了。”
宴清歡說到這裏，又給太后磕了個頭，“太后娘娘，臣女不爲自己討公道，臣女相幫蘇家討公道。”
“太后娘娘，科舉舞弊案一事徐大人還在查，此事真相如何，臣女願意等徐大人查清楚，但蘇將軍有通敵叛國嫌疑一事，此事臣女不認。”
太后眯眼，“此事是朝堂之事，即便是哀家也不好隨便插手，另外，陛下看的是證據，你認不認不重要。”
“不過你說霍家有意栽贓陷害蘇家，你可有證據？”
“有。”宴清歡讓白朮把錦盒交給王嬤嬤，王嬤嬤拿到後遞給太后。
太后拿到錦盒後並沒有打開，而是拿在手裏，意味深長的看着她。
“吃了藥，好好休息吧。”
“多謝太后娘娘。”
離開偏殿，太后把錦盒重新遞給王嬤嬤，王嬤嬤見狀疑惑不解，“娘娘是想讓奴才把此物交給陛下嗎？”
“把裏面的東西燒了吧。”
什麼。王嬤嬤快速收斂驚訝，隨後點頭應下。
偏殿裏，白朮開心的喂着宴清歡喝粥，“小姐，等太后把錦盒交給了陛下，就算這個證據沒辦法徹底把霍家打趴下，陛下心裏肯定也會對霍家產生懷疑的。”
“小姐說過，一個不被陛下信任的臣子，往後功勞越大，危險越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