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御醫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啃聲。
皇帝冷了臉,“賢妃中的是安神香?”
宴楚歌起身解釋,“回陛下的話,賢妃娘娘中了三種藥。
其一爲積雪草提取液,此物會讓燒傷留疤。
其二則爲林間雪,實際上是一種草藥腐爛後的碎末,會讓人痛感加劇。
其三,則是分量極重的安神香。
據賢妃娘娘的脈象推測,積雪草和林間雪當是在午膳時間中的,而安神香,則不到兩個時辰。”
皇帝聞言震怒,“把伺候賢妃午膳的人都給朕帶過來!
還有那安神香是誰下的,你們來說?
看不出積雪草和林間雪,還看不出安神香的效果嗎?
誰下的……”
這話直接指向了那些御醫。
自樓太后黨謀逆失敗後御醫院也經歷了一場大洗牌。
至少短時間內這些人還是只當皇帝是自己主子的。
所以見皇帝震怒,終於有御醫開口了,“陛下息怒,微臣等來的時候,賢妃娘娘就已經昏迷了。
臣等雖然看出了安神香,但也只當是賢妃娘娘傷重難受,才用的安神香,沒想到連安神香也是歹人給下的呀!”
此言一出,御醫們爭相附和。
宴楚歌冷然看向一旁的翼王,“二殿下,昨日賢妃娘娘入昭華殿後我便與您說過,賢妃娘娘的傷很特殊,普通迷藥、安神香之類的不能用,您沒有吩咐宮人嗎?”
翼王果斷否認,“當然說了,而且,就算有宮人忽視,用了安神香,也頂多只是
讓人睡的安穩一些罷了,誰會用這麼重的藥?
![]() |
![]() |
母妃傷的那麼重,在場的人如此吵鬧,母妃都還沒醒。
那安神香怕不是成斤喫下去的吧?”
宴楚歌聞言冷聲道:“二殿下說對了,這安神香還真是化了水給灌下去的。
否則,以賢妃娘娘的傷勢,絕不可能昏迷至此。
這歹人,明知賢妃不能用安神香,還如此害人,簡直其心可誅……”
宴楚歌和翼王你一言我一語的,成功將元順帝的怒火煽了起來。
“查,給朕查!
查不出來這安神香是誰下的,賢妃宮裏伺候的人都給朕拖下去杖斃!
還有豫妃、莊妃和良妃,朕讓你們好生照顧……”
“陛下息怒,臣妾豈敢苛待賢妃姐姐啊,是太后!
太后說賢妃姐姐嗚嗚啊啊的吵的她心煩,讓安嬤嬤給賢妃姐姐用了安神香!”
良妃似是被皇帝震怒的樣子給嚇到了,供出梁太后乾的好事後就哭的不能自已,還在那兒大喘氣。
搞的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她不是想故意害賢妃,而是迫於梁太后的銀威不敢說而已。
梁太后還在一旁優哉遊哉的擺弄自己的護甲,驟然被良妃背刺,整個人都呆住了。
皇帝氣的一把桌上的茶盞點心全都掃到地上,“來人,將安嬤嬤拖下去杖斃。
把太后帶回慈寧宮,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相見。”
梁太后作天作地,終於意識到,自己徹底將兒子惹怒了。
“不可以的,皇帝,你
不可以這樣,哀家是你的母后!
你想想樓太后那些年做了多少不可饒恕之事,她到死還是風風光光的太皇太后!
她一個揚州瘦馬都得死後哀榮,哀家是你的母后,你不能這樣對哀家的!”
梁太后本以爲樓太后死了,自己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所以處處都要插一手,來彰顯她太后的尊榮。
卻不想,元順帝被樓太后壓制了一輩子,好不容易送走樓太后,又怎麼可能允許別人在爬到她頭上作威作福?
所以當梁太后這話說完,元順帝直接冷了臉,“所以,母后是要效仿樓太后垂簾聽政,做個權傾朝野的妖后?”
梁太后這話說完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當即嚇的臉色煞白。
“不是的寒兒,母后不是那個意思。
母后只是怕賢妃吵到你,才讓人給她用安神香的……”
見樓太后承認自己給賢妃下安神香,皇帝便直接道:“爲了不吵到朕,違背醫囑給她用安神香。
那積雪草和林間雪呢,又是爲什麼?
母后您已然是後宮最爲尊貴的女人,賢妃能礙着你什麼?”
“哀家……”
太后辯駁的話只能說了兩個字,忽然就明白過來爲何賢妃出事,她宮裏的人不是第一時間稟報掌管後宮的豫貴妃。
也不是去稟報皇帝,而是來找她了。
當時她還覺得賢妃宮裏的人懂事,知道皇后被禁足坤寧宮後她就是後宮中最尊貴的女主子了。
爲此還沾沾自喜
了半晌,以至於在皇帝到的時候,都還優哉遊哉,沒對賢妃表現出半分關心。
可現在,她卻只想笑自己,終究是低估了兒子的帝王心術。
樓太后才薨,她梁家又不安分,她的兒子這是在給太子剷平障礙呢!
梁太后陡然意識到,這是一場心照不宣的交易。
她認下皇帝給她的罪名,乖乖被禁足慈寧宮,太后的尊榮和待遇不變,梁家也能安然無恙。
可她如果不認這罪名,那以皇帝的身份,想拿捏梁家,那是易如反掌。
踟躕半晌,她故作不屑道:“是哀家又如何?
她毀了臉,又啞了嗓子,誰知道她是不是賢妃?
何況就算她就算是真的,在外面流浪了那麼久,也早就不乾淨了!
她當時若死在隆安北宮那場大火裏,哀家還敬她幾分貞烈。
如今這幅鬼樣子回來,哀家決不允許她重入皇宮,給皇室抹黑!”
這就是皇宮。
蠢了一輩子,懦弱了一輩子的梁太后,在明確自己的選擇之後,便也能迅速的爲皇帝臨時俺給自己的罪名找到動機。
當朝太后爲了皇室名聲,要祕密處置了一個身份存疑,且清譽亦不乾淨的后妃,沒人覺得有毛病。
但現場畢竟還有個二皇子呢!
他不在乎假賢妃的生死,卻不能讓賢妃名聲受損。
聞言不顧樓太后身份,直接衝上前,“你胡說!
母妃身受重傷,皇后又對我們窮追不捨,我們逃命都來不及,母妃如何會做出出格之
事來?”
指控完了太后,他又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父皇明鑑!
母妃出身世家,素來重清譽,入宮後更是循規蹈矩,不敢越雷池半步。
便是被冤枉,流放到隆安北宮,她亦不曾對父皇有半句怨言,還讓兒臣理解父皇身份特殊,處境不易。
母妃真的是清白的,她只是想活着回來和父皇一起參加兒臣的冠禮啊……”
皇帝心下一驚,一旁的豫貴妃亦驚道:“對啊陛下,今日是二殿下的二十歲生辰。
按理說,應該行冠禮的呀……”
昭華宮內一陣寂靜。
而一旁的宮女也驚呼出聲,“娘娘,娘娘沒有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