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疏影喫痛,忙往後躲了躲。
這麼多年了,郝懿清怎麼還把她當小孩子。
要是福寶看見她臉蛋被擰,那她這個媽媽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師兄!”
郝懿清看着白疏影嗔怒的樣子,眼底的笑意更濃了。
男人舉起雙手,作投降狀。
“好了,好了,師兄錯了,不該逗你的。”
白疏影橫了郝懿清一眼,重新把視線移回了電腦屏幕上。
“所以,師兄,你覺得我們到底該不該應下和喬氏的合作呢?”
郝懿清此刻也正色起來,男人坐正了身子,側眸看向白疏影。
“小影,你這個問題不應該是問我,而應該是問你自己。”
“現在,你纔是咱們白氏藥業的負責人,所有的決策,都得由你來決定。”
“我能起到的,只不過是輔助的作用。”
白疏影聽着郝懿清的話,愣住了。
讓她自己做決定?
自從她嫁進霍家,她已經很久都沒有自己做過決定了。
她在霍家的每一天,當天的菜譜,空調的溫度,按摩的手法,輕重力度,都不是由她來決定的。
她嫁給霍霆軒一年,也徹徹底底地被霍家人操縱了一年。
她被調教得,好像變成了一個只知道執行命令的機器人。
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嚐到過,自由的味道了。
這些自己能夠做決定的日子,好像已經距離她太遠太遠。
久遠到,她已經不知道做決定,應該是什麼感覺了。
“我還可以自己做決定嗎?”
白疏影的聲音很小,小到這句話,只有她一個人聽得到。
郝懿清見白疏影張嘴,卻沒有聽見她說了些什麼。
男人緩和了語氣,看向白疏影的眼神裏帶了些關心。
“小影,你在說什麼?”
白疏影笑笑,淡淡地搖了搖頭。
“沒什麼,師兄,你說得對,有些事情,確實是該我自己做出決定了。”
白疏影的目光重新投向電腦,語氣堅定。
“師兄,我決定,要和喬氏籤這筆單子。”
*
“孩子已經沒事了,但是以後你們做家長的還是要小心。”
“小姑娘的心臟不好,受不了太過強烈的刺激。”
聽着對面醫生的囑咐,沈月茹又忍不住落下淚來。
她脆弱地靠在霍霆軒身上,聲音哽咽。
“好的醫生,我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
那醫生看着面前的這一切,神情複雜地看了霍霆軒一眼。
他認識霍霆軒,知道他是婦產科的主任。
同樣的,他也認識霍霆軒身邊的女人。
她就是那天晚上,謊稱自己是霍霆軒的夫人,來騙取更多醫療資源的女人。
![]() |
![]() |
只不過,他沒有想到,當初的謠言傳得那麼難聽,霍霆軒竟然還敢這樣明目張膽地,帶着自己的小情人和女兒出現在這裏。
要知道,他們醫院裏的員工雖然礙於霍家的權勢,不願意多說,卻也是分得清是非的。
這樣品行低劣的醫生,被他們所有的職工瞧不起。
甚至有些婦產科的醫生,都在趁着霍霆軒請假的這些日子,拼命表現自己,想要把他從這個主任的位置上擠下去。
牆倒衆人推,要是霍霆軒當初放棄搶救羊水栓塞的妻子,轉而去搶救剛剛破了羊水的情人的事,被捅出來。
這樣重大的醫療事故,就算是霍家有再大的勢力,在輿論面前,卻也是不堪一擊的。
他們就睜着眼等着,霍霆軒大廈傾頹的那一天。
霍霆軒其實看得出來那醫生眼底的嘲諷,可是他不在乎。
霍霆軒已經當了太多年的天之驕子,早就已經忘了,和別人共情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是霍家唯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是霍老夫人親手養大的孩子,從小被霍父霍母嬌寵着長大。
他這一輩子,都沒有遇到過什麼挫折。
所以,他相信,無論他在外面惹出了什麼禍事,只要霍氏還在,就都能擺平。
因此,三年前,他才能夠那麼理所應當地拋棄了在手術檯上岌岌可危的白疏影,轉而去照顧剛剛破了羊水的沈月茹。
他是不怕什麼醫鬧的。
白疏影是孤兒,而他又是她唯一的丈夫,只要是他自己不追究,那這件事,就只能被定性成意外。
沒有人可以向他計較什麼,也沒有資格向他計較什麼。
現如今,白疏影已經活了下來,當年的事,更不會被人追究了。
這些醫生因爲他私生活不堪的事,就妄想着要取他而代之,還真是一片癡心妄想。
難不成,他們以爲,霍家在京市這麼多年的勢力,都是擺設嗎?
霍霆軒冷冷地看了對面的醫生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挽着沈月茹,朝兒童病房走去。
沈月茹見霍霆軒聽了醫生的話沒有反應,又立馬添了一把火。
要是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那她之前所有的謀算可就白費了。
她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沈月茹嬌軟的身子緊緊地貼在霍霆軒胳膊上,吐氣如蘭,身軀因爲極度的害怕,還在微微顫抖着。
“霆軒哥哥,這次你總能相信,我不是污衊疏影姐姐的了吧?”
“要不是因爲疏影姐姐打的那些電話,瑤瑤又怎麼會突然受刺激,就這麼暈倒了呢!”
沈月茹越說,聲音裏的哭腔越重。
說到最後,女人索性鬆開了挽着霍霆軒的手,掩面哭了起來。
“嗚嗚嗚…霆軒哥哥…我…我剛纔真的好怕…我好怕…就這麼失去了瑤瑤…”
“你知道的…自從周思淼那個沒良心的跟我離婚…瑤瑤…就是我的全部了…”
霍霆軒側身看着沈月茹破碎的樣子,一顆心終於是軟了下來。
他怎麼就忘了,無論現在沈月茹變化再怎麼大,唯一不變的,就是她是一個母親。
一個母親,怎麼會對自己的孩子動手呢?
虎毒不食子。
更何況,瑤瑤從小心臟就不大好。
沈月茹就算是再恨白疏影搶佔了自己的位子,也不會拿瑤瑤的命開玩笑。
他伸出手,也不顧走廊上還有那麼多的醫患,緊緊地把沈月茹摟進了懷裏。
“月茹,是我不好,我剛纔,不應該懷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