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婉爲了接近宴楚歌,倒也沒有拒絕。
那內侍也是個會看眼色的,硬生生將慕容婉的席位安排在了宴楚歌和鳳玄冥之間。
元順帝面不改色道:“感謝諸位光臨我天啓圍獵盛會,朕心甚慰。
朕在此敬諸位一杯,願圍獵順利,諸君皆能獲得自己心儀的獵物。”
衆人捧場的舉杯,隨即歌舞絲竹,推杯換盞,彷彿之前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一場宮宴,開端詭異,過程詭譎,結束的倉促。
宴席散去的那一刻,宴楚歌聽到了此起彼伏的鬆了口氣的聲音。
好不容易出宮,已然是夕陽斜沉。
宴楚歌扶着墨慈夫人走向公府的馬車,宴輕寒輕呼她,“楚楚,你看身後。”
宴楚歌回頭,就看到鳳玄冥和慕容婉站在那兒望着他,兩個人一樣的忐忑不安,一樣的……小心翼翼。
她嘆了口氣,“祖母,大哥,你們先回,我過去看看。”
墨慈夫人嘆了口氣,“楚楚,她畢竟是你的親生母親,不要太抗拒了。
起碼弄清楚,爲何丟你至此。
只要她不是有意丟棄你的,起碼給她一個當你母親的機會。”
宴楚歌怔住,“祖母,是不想要我了嗎?”
她有想過在聖文公府和慕容婉的選擇中會很糾結,聖文公府對她的好是毫無保留的,她不想讓這些人傷心,可從沒想過,自己會被主動放棄。
墨慈夫人連忙握住她的手,“傻孩子,你是祖母的心尖尖兒,祖母怎能不要
你?
祖母是擔心,公府勢單力薄,這一家子文人,護不住你啊!”
她無力的看向遠處的二人,“太子殿下的性情我就算不是一清二楚,心裏也是有些分寸的。
若非你們面對的敵人太過強大,他又怎會瞞着你,將慕容婉帶到你面前?
手握重兵,大權在握的太子尚且如此,我們總不能爲了一己之私,把真正能保護你的人趕走吧?”
聖文公府千年書香,一直以來都是宴氏兒女的無上光榮。
偏偏到了宴楚歌這裏,公府的底蘊幫不得她分毫,反而成了累贅。
墨慈夫人輕拍了拍宴楚歌的手背,在宴輕寒的攙扶下緩緩離去,幽幽長嘆一句“悔不該持了書卷棄兵刀啊!”
宴楚歌一瞬間被釘在了那裏。
她何德何能,竟讓當世第一清流的夫人遺憾自己出身在文臣之家裏?
“大家都想護你周全,他們更是。”
不知何時,鳳玄冥走到了宴楚歌身後。
她聞聲回頭,發現慕容婉亦在身側,面上也沒什麼變化。
“之前的樓太后、還有皇后,甚至是今日的皇帝,其實早就知道我的身世了吧?”
無關乎能力,在這個皇權至上的時代,位高權重者想要了解一些事情,總歸是比尋常人要簡單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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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玄冥坦然頷首,“有人想不動聲色的在你的身世被查明之前就要了你的命。
即便你的身世被查到,所牽連的也只是一些無關緊要之人而已,追究不到他們身上。
”
宴楚歌冷笑,“所以我該感動慶幸是嗎?
因爲要殺我殺的不留痕跡,我才得以保住這條性命?”
鳳玄冥沉默不語。
雖然這說辭挺噁心人的,但事實如此。
正因爲敵人想殺宴楚歌,又不能殺的明目張膽,她才能活下來。
回頭看向慕容婉,“我能知道,我這條命爲何如此惹人覬覦嗎?”
慕容婉見她主動與自己搭話,登時喜不自禁。
忙不迭點頭,“大楚皇帝后宮無人,只你一女。
你還在本相腹中之時,陛下便說,無論你是男是女,皆爲大楚儲君。
當時他因你之出現太過欣喜,卻忘了儲君之身份既是殊榮亦是負累。
自他說了那話後,本相先後中毒、遇刺,凡是能讓本相落胎的法子,他們都用了個遍。
也正因如此,本相纔會以代天馴狩的名義龜縮至西北待產。”
提起那些艱難的時日,慕容婉依舊恨的牙癢癢,“可本相沒想到,他們爲了不讓你出生,竟然拿會千里迢迢追過來。
甚至爲了避免節外生枝,他們掌握本相的行蹤後足足等了三個月,纔在本相發作時動手。
那天晚上,本相身邊的百餘親衛,無一存活……”
縱使慕容婉說的再情真意切,宴楚歌亦無法感同身受。
只是耿直道:“我若是沒聽錯的話,我的生父乃是當今的大楚皇帝,生母是你這位大楚女相。
便是如此,十六年的時間,還不足以讓你們收拾了那些人嗎?
究竟是何人
如此能蹦躂?”
從十六年前追殺她至今,她還活着,對方也還活着。
宴楚歌一時間竟有些不知道是該吐槽慕容婉和大楚皇帝無能,還是該吐槽追殺她的那些人菜雞。”
慕容婉也是被宴楚歌腦回路清奇的疑問給噎的梗了一下。
“他們不是一個人,而是大楚所有覬覦皇位的皇室宗親和那些還妄想着將女兒嫁入皇宮,左右朝局的大臣。
本相和你父皇費盡心思,纔將當初害你我骨肉分離之人查出來。
可那時候你還下落不明,我們怕那些人死了,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孩子,跟我回去吧,等我們回去,那些傷你害你之人,應該已經被你父皇處理乾淨了。
你只需安安心心的當你的皇太女,再也不會有人來逼着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了。”
慕容婉從看到宴楚歌的時候就一直都很從容。
她渴望與宴楚歌親近,希望宴楚歌喚她一聲母親,卻從未突兀的表現出來,讓宴楚歌爲難。
宴楚歌微抿了抿脣,“我不怕有人覬覦我性命,也不怕強敵針鋒相對,只想問一句,我若去了大楚,太子殿下又當何去何從?”
她說着,倏地看向鳳玄冥。
“查我身世,與她交易,殿下所作所爲,皆爲護我周全。
可你自己呢?”
按照目前的形勢,宴楚歌只要回到大楚,起碼短時間內是可以高枕無憂的。
可鳳玄冥就不一樣了,天啓朝堂上對他的儲君之位虎視眈眈的人本
就不少,身世又被皇后出賣給中央帝國蕭家的死對頭。
比起她,鳳玄冥現在可以說是四面楚歌。
“孤?”
鳳玄冥淡然勾脣,“天啓這塊土地,早就爛透了。
容孤先將此地清理了,再回中央帝國過。
若是有緣,我們或許還會再見。”
宴楚歌眼睛微眯,倏地抓起鳳玄冥的手腕,後者掙扎起來。
可宴楚歌的身手本就不差,有異瞳空間的加持後習武更是事倍功半,她突然出手,又豈會讓鳳玄冥輕易掙脫?
熟悉的脈象重新出現,宴楚歌一張臉黑成了鍋底,“何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