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艽遠自覺白日裏的事情冤枉了田姨娘,晚上再次宿在她院,只是這一次二人終是生了隔閡,相安無事各懷心事睡了一晚。
他一邊心疼鉅款不翼而飛,一邊擔憂往事被白清漓知曉,暗自後悔那些信不該留着,一夜沒睡好。
天光快破曉了他才眯一會,下人又來敲門。
“老爺,老爺,夫人有請。”
白艽遠是煩死了,周氏那個蠢婦,關着也不曉得安生。翻了一個身,根本不打算理會。
昨日剛好三十,初一、十五、三十他是要宿在主院的,禁閉的時候也要他過去嗎?那還叫做懲罰嗎?
房門被敲得更急了。
“老爺,老爺!”
白艽遠沒休息好,頭疼脾氣也大,他對着門口吼了一聲。
“滾!”
門外,婢女迷離着眼睛來攆人,“魯嬤嬤,要是沒大事您先回吧,老爺醒了咱們會第一時間置喙的。”
魯嬤嬤原本聽從大夫人的令,不得已不要說出大小姐起了疹子這事。
這會老爺不來,大小姐那邊臉都抓花了,她不得說道:“是大小姐得了急症,老爺再不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田姨娘賢惠地起身給拿衣服,柔聲細語地喚了一聲:“老爺,要不然去看看吧,若無急事,嬤嬤也不能天不亮就來請人。”
白艽遠近來仕途順風順水,可這後宅片刻不得安寧。
他披了袍子往外走,出門時惡狠狠地罵了一句,“你最好沒有說謊,否則整個如意園都別想好過。”
白清漓昨夜睡得早,掐算着那毒發的時辰,應當差不多了,起身拿了一個瓷瓶出了院子,迎面剛好碰到一臉起牀氣的渣爹。
“爹爹今日不是休沐嗎,怎麼還要早起?”
提起這個白艽遠更怒了,是啊,他十日才能盼來這一日的休沐不用進宮,可以安心多睡一會,周氏這個毒婦就是想他猝死。
“恩,你大姐姐病了,我去看看。”
白清漓故作驚訝,“哎呀,大姐姐昨日莫不是被華陽郡主打壞了?所以今早發病了?”
“什麼,什麼打壞了?”
白清漓小手捂上嘴,一副說漏嘴後悔表情,“誒,這樣丟人的事,我本來想咽在肚子裏忘記的,不過爹爹也不是外人,我就和您說說。”
她陪在側,故意走得慢吞吞的。
“昨日幽王出征閥謀逆判匪,大姐姐耐不住寂寞去看熱鬧,得罪了華陽郡主,被扇腫了臉回來,半個京都的人都知道了呢。”
什,什麼?半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他心中暗罵,周念荷是你豬嗎,若初即將嫁人,不安生待嫁讓她出門就算了,還得罪了華陽郡主,那是他小小的永定伯得罪得起的人嗎?
他心下怒火更盛,轉身就想回走。
魯嬤嬤見狀求着,“老爺,大小姐是真的不好了,您不能不管啊!”
她狠狠地瞪三小姐,“三小姐起這麼早堵在這,不會就爲了向老爺告狀吧,就那麼迫不及待的想看大小姐病情加重?”
白清漓睨了她一眼,“魯嬤嬤,我念着你是府裏的老人,原諒你這一次口無遮攔。”
她對白艽遠解釋道:“爹爹馬上生辰了,女兒特意爲爹爹研製了一副安神醒惱的茶葉,我這茶要配清晨花瓣上凝結的露水烹製纔有藥用價值,如今還差那麼一些,女兒這兩日都在忙碌這事呢。”
白艽遠深深地看了一眼白清漓,這個女兒是個闖禍精,可醫術卻實屬了得。她的茶應當也是好的。
“你有心了。”
白清漓可不是那麼好讓人拿捏的,她委屈地又睨了魯嬤嬤一眼,“可有的人卻當我這片孝心是故意早起離間爹爹和大姐姐的感情。我在這府上,真的是沒有地位,堂堂一個小姐由着一個管事婆子隨意罵,我這小姐做的還有什麼意思。”
白艽遠心氣正不順呢,默唸着,又來了又來了。
他是真的怕了這個女兒鬧騰了,直接對魯嬤嬤下令:“你,站在這裏掌嘴,什麼時候眼裏懂得尊卑了,什麼時候再停。”
魯嬤嬤愣怔在原地,她盯着海棠苑也有數日了,三小姐從未早起收過露水,明顯是謊話啊。
白清漓側眸看着她笑,眼中皆是戲謔。
“嬤嬤,現在你連父親的話也不要聽了嗎?”
魯嬤嬤不敢違逆老爺的話,擡起手臂一巴掌一巴掌抽在臉上,“老奴知錯了。”
白清漓冷笑,在她耳邊小聲道,“以後遇到我,就算不躲着一點,也管好你的嘴巴,不然似現在這喫虧的只能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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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脣角帶笑,跟着白艽遠進了如意園。
白若初臉毀了,肯定寸步不離這個屋子,她不趁此機會來看看熱鬧,豈不是遂了那對母女遮遮掩掩怕人瞧了笑話的心。
如意園這會已經鬧翻了,白若初在小房間裏大吵大嚷着:“啊,放開我,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母親,我癢,爹爹爲什麼還沒來?”
周氏見女人掙扎的厲害,對下人喊着,“拿繩子,把大小姐捆住。”
她下這樣的命令,只覺得心都要碎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一邊用帕子拭淚,一邊哄着:“不能再撓了我的兒。”
白艽遠纔到,就被跑出來的小丫鬟撞了一下,差點栽倒。
“這是怎麼了?”
白清漓探頭向裏看,白若初那張本就不算多漂亮小臉,這時一臉的抓痕,半臉的血漬,加上昨天被華陽郡主打了臉還未消腫。
活脫脫一個血豬頭。
“噗嗤!”她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
周念荷冷如利劍的眼神便射向門口,“是誰在那偷笑!”